顾秀禾没把这件事告诉晏为卿,她知道自家儿子的德行,除非亲眼见到阿昭,否则他谁的话都不信。
给江昭擦干乌发,顾秀禾还不忘帮她束好发,连底下的假物件都被装好,然后才掂了掂被角,端着江昭换下来的衣物朝外头走去。
晏为卿换下湿透的衣衫后第一时间赶回来,推开门抬脚便往内室去。
顾秀禾一把把他拦下,她压低声音。
“做什么呢?阿昭睡着了。”
晏为卿眉心紧蹙,“我去看看他。”
顾秀禾拉着他衣袖不让他进去,硬是把人推出门外,大有守在门口等江昭醒的势头。
“看什么看,刚刚不还冷着脸,阿昭现在都不认你这个哥哥,活该。”
“而且你明知阿昭在国子监,硬是一声不吭,你这官越做越大,倒也是瞒起为娘来了。”
晏为卿见硬闯不了,只能解释。
“母亲,江昭当初不告而别,可并不是被人掳走,他一个趋炎附势,爱慕虚荣,自私自利的人,何必再与我们相认。”
晏为卿不知道真相,顾秀禾可知道,她最是能一语击中晏为卿命门。
“既然未曾相认,那你这个外人现在着什么急?”
晏为卿动作一顿,他目光看向一侧,语气淡然极了。
“我只是想看看他死没死。”
顾秀禾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最是宠溺阿昭的人就是他。
她把手中装满衣物的木盆塞给晏为卿。
“没死,活得可好了,鸟可大了,为娘不让你进去,是怕你看了自卑。”
晏为卿:“……”
顾秀禾没再看他,随意几句话把人给打发了。
“快去把衣服洗了,阿昭我自然会照看,待会也有她家人来接。”
她语气阴阳怪气极了。
“反正轮不到你这外人来管。”
……
江昭落水这件事在书院传开后,一时间,所有人都没了声,都等着被罚。
夫子拿着戒尺在诵经文,江时叙却没心思听。
江昭面色苍白如纸的模样一遍遍出现在他眼前,还有那句语气憎恨的“狗东西”。
他心中有了悔意,又莫名烦躁。
不就是洗了个冷水澡,江昭怎么这么娇气。
而且他都欺负江昭多少次了,也不长长记性,书童让他来他就来,不会躲吗?
江时叙思绪乱极了,他再一想,江昭这么懒散,就他那小身板,在凉水里泡这么久,怕是要大病一场。
他眉心紧蹙,不知自己是怎么的,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厢房看看江昭那小傻子怎么样了。
就连一旁的沈青词都沉默了不少。
他一双狐狸眼也不再上挑,而是稳稳地沉着,嘴角也不再似笑非笑的勾起。
沈青词想起最后晏为卿抱着江昭离开的模样。
少年紧紧的蜷缩在晏为卿怀里,整个人可怜极了,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沈青词真当不知作何感想,只能吐出一口浊气。
江昭真是个祸害。
惑乱人心的公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