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像是下定决心,真想着朝那沾满灰尘的馒头伸手过去。
“呵。”
牢门外传来冷笑声。
江昭抬脸望去,是晏为卿。
他一袭玄色常服,紧绷着下颌,轮廓分明的脸隐藏在幽暗的烛火下,若隐若现。
江昭眉心一跳,立即收回了手。
方才在江昭面前趾高气昂的狱卒,见到晏为卿后点头哈腰。
他一脸奉承,拿起腰间的钥匙,将牢门打开,而后对着晏为卿谄媚道。
“晏大人,小的不知江昭还与您有几分交情,看这事闹的,都怪小的没眼力见。”
晏为卿冷眼瞥过他一眼,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
狱卒双手接过,笑容满面,他低俯着身子,朝外走去。
“大人您请自便。”
江昭看着这狱卒前后态度的转变,心中无语。
这世道,果真如晏为卿所说,只认衣冠不认人!
晏为卿提着膳盒,迈着步子走进牢房,他居高临下,眉心紧蹙。
江昭却再也抵挡不住腹中的疼痛,从晏为卿手中接过膳盒,忙不迭地打开,端起一蛊汤就往嘴里送。
汤顺着下巴,滑入衣襟,江昭却毫不在意,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她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不比方才谄媚的狱卒好看多少。
晏为卿冷眼看着,他垂在一旁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泛白,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牢房内响起。
“这就是你说的自有法子?”
他眯起双眼,眸底掠过暗光。
江昭大口大口吃着碗中的米饭,竟是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她有几分心虚。
良久,晏为卿嗓音微哑。
“江昭,你能不能不要每当我不在的时候,都把自己弄成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把江昭带回家时,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从遇江昭时,她受尽冷眼,任人奚落。
现在他不过离开三日,江昭就进了大理寺。
“我为官自此,便是想让你有个靠山,即便是得罪了人,也能动用权势,私下解决。”
“而你倒好。”
晏为卿差点没给江昭气笑。
“平日里小错不断,而今更是得罪圣上!江昭,我这是要做多大的官,才能让你安心闯祸。”
“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给你填补。”
晏为卿这几日在净恩寺,未曾留意京城动向,本想着不过三日,江昭定然闯不出什么乱子。
不料,他一回府,江昭入狱的消息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秋后问斩四个字让他几近昏厥,强压着情绪,开始想对策。
晏为卿来不及换下常服,四处打探消息,马不停蹄的往狱中赶,还不忘带上膳食。
他被气得浑身发抖。
江昭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不敢抬头,但是听语气,都能想象出晏为卿的怒气。
江昭觉得,晏为卿现在肯定就像一只炸了毛的黑猫,被气得头顶冒烟。
黑猫就是有九条命的。
她犯一次错砍一条,江昭掰着手指数,那她能犯八次,晏为卿还能留一条命。
江昭嘴里嚼着东西,声音含含糊糊,一双眼睛四处看着,就是不敢直视晏为卿的眼睛。
“你就说有没有和江家断绝关系嘛!”
听这语气,倒是有几分理直气壮。
晏为卿冷哼一声,他面色铁青,睥睨着江昭良久,终是甩袖而去。
“在这老实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