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铛”的一声闷响,沉重而压抑,紧随其后的是一阵令人牙根发酸的金属扭曲声。
众目睽睽之下,沙通天那挟着万钧之势、自信足以开碑裂石的奋力一击,竟然被金镶玉那双看起来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硬生生地格挡了下来!
冲击波带来的气浪微微吹拂起金镶玉额前的发丝,露出一张写满愕然的俏脸。
而更让沙通天本人以及周遭旁观者骇然的是,他手中那柄陪伴多年、由精铁锻造、沉重无比的铁桨,此刻桨头部分,竟已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极其夸张的弯曲变形!
“这……这怎么可能?!”
沙通天只觉得一股凶猛无匹的反震之力沿着铁桨疯狂倒卷而回,震得他整个虎口如同撕裂般剧痛发麻,右臂更是抑制不住地嗡嗡颤抖。
他双目暴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死死盯住对面的金镶玉。
这女子方才明明还手忙脚乱,破绽百出,似是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殒,怎地一转眼,就仿佛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拥有了这般匪夷所思的防御力?
难道……她身上穿着武林中只闻其名、不见其踪的护身至宝——软猬甲?
又或是藏有什么旁人无法窥知的神秘宝物?
沙通天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数个念头,疑心大起。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飞快地在金镶玉身上逡巡扫视,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金镶玉同样愣在原地,一双勾魂夺魄的美目瞪得溜圆,俏脸上满是茫然与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模样,分明是连她自己都完全没搞明白,为何自己能在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之下,不仅安然无恙,甚至连一丝皮外伤都未曾留下。
“原来如此!”见到金镶玉这副懵懂呆滞的模样,沙通天心中反而瞬间“了然”,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哼,定然是倚仗了什么宝甲护体,并非她自身能耐!不过是侥幸罢了!”他心底掠过一丝鄙夷的冷笑,杀意却不减反增。
“好!既然你躯干要害有宝物防护,那我便专攻你未曾设防的头颅!我倒要看看,你那宝贝盔甲,还能护得住你的脑袋不成!”
心思既定,沙通天眼中凶光毕露,身形陡然间变得模糊起来,速度激增!
他不再追求一击毙敌的沉重蛮力,转而将自己成名绝技“劈空掌”的诡变和“连环夺命桨”的迅捷发挥到了极致。
那柄已经弯曲的铁桨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吞噬光线的乌黑旋风。
挥舞的速度骤然提升了数倍不止,招式变得异常迅捷凌厉,出击角度更是刁钻古怪,带起阵阵撕裂空气的呼啸风声。
每一桨都蕴含着沉猛狠辣的劲力,不再砸向金镶玉的身体,而是阴狠地直指她的顶门、太阳穴、后脑、咽喉等没有任何衣物遮蔽、也绝无可能是宝甲防护范围的致命要害!
苏寒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见沙通天这等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威名的前辈人物,此刻竟全然不顾身份和江湖道义,对着一个明显武技生疏、经验匮乏的年轻女子下此绝户杀手,招招狠毒,不离头颅要害,这分明是被逼急了眼,要不顾一切拼命的打法,不由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再看场中的金镶玉,面对沙通天骤然掀起的狂风暴雨般的疾攻,果然如预料般瞬间方寸大乱。
她的武功招式本就粗陋不堪,全无章法可言,实战经验更是匮乏到令人扼腕。
此刻,她空有一身连自己都莫名其妙、堪称惊世骇俗的深厚内力,却根本不知道如何有效地将其转化为精妙的攻防之术。
她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地在密集的桨影中左躲右闪,脚步踉跄,险象环生,与其说是在拆招,不如说完全是在抱头鼠窜地逃命。
“唉,”苏寒见状,轻轻摇了摇头,随即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激战中的两人耳中:
“金老板,你怕他作甚?他那破桨连你的皮都伤不了,你只管抡起拳头,照着他脸上砸过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