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驼山巅,朔风如刀,卷着碎雪,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呜咽,仿佛在为一代枭雄的落幕而奏响悲歌。
欧阳锋败了,败得那般彻底,那般无可挽回。
他那张曾几何时布满阴鸷与桀骜的脸庞,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与纵横的沟壑。
秘法反噬之力,如同无数只无形的冰冷触手,正从他四肢百骸深处疯狂攫取着最后的生机。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从体内流逝,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泻千里。
刺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让他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在哀嚎,连血液都仿佛要凝固成冰。
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模糊,曾经在他眼中象征着无上权力和铁血统治的白驼山,那巍峨的山影,此刻竟也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光影离合间,仿佛随时都会在他涣散的瞳孔中彻底消失。
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念头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的时代,结束了。
他于西域一手建立的霸业,也随着他生命的烛火即将熄灭,行将分崩离析。
苏寒静静地站在他对面,玄色衣袂在凛冽的山风中微微拂动,神情淡漠得近乎冷酷,仿佛刚刚结束的并非一场决定五绝之一生死的惨烈决战,而仅仅是一场寻常不过的武学切磋。
他凝视着已是强弩之末的欧阳锋,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欧阳锋开始混沌的意识:
“欧阳锋,你那燃烧精血,强行拔升武学境界的诡异秘法,究竟从何处习得?”
欧阳锋眼皮沉重地掀动了一下,干裂的嘴角竟牵起一抹极度虚弱却又带着三分讥诮、七分不屑的诡笑。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响,却没有吐露半个字。
都已是这般境地,还想从他口中套取秘密?
痴心妄想!
苏寒似乎对他的沉默早有预料,语调没有丝毫波澜,继续说道:
“告诉我,我可以保证欧阳克的性命。让他安然离开白驼山,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
“呵呵……呵……”
欧阳锋喉间溢出几声破碎而沙哑的笑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打断了苏寒的话。
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字字带着刺骨的决绝与怨毒:
“一个……一个连根子都没有的人,活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不如死了干净!
若我是他,我必定……必定自裁!
那般活着,反而是一种……一种天大的屈辱!”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寒,迸射出最后的疯狂。
苏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欧阳锋这般冥顽不灵感到一丝不耐,但语气依旧平静:
“欧阳克不必自寻短见。他若肯,可以修习《葵花宝典》,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东方不败。
以他的资质,成就或许更高。”
“够了!”
这两个字仿佛是从欧阳锋胸腔最深处迸发出来的,带着雷霆般的震怒。
他像是垂死的毒蝎被狠狠踩中了尾巴,竟猛地提聚起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双目圆睁,血丝遍布,嘶声怒吼,
“苏寒!你……你这竖子!
侮辱老夫还不够!还……还想要这般羞辱我的孩儿?!
让他……让他像个阉人一样苟活于世,成为……成为天下武林的笑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