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资本论(1 / 2)

墙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霉变,裂缝中伸出无数青灰色婴儿手臂。酸菜缸沿的黑渍活物般蠕动,聚合成诡异女人的面孔。

“接电话……”

原本在酸菜缸里游泳的大爷的嘴唇在缸沿开合。

腐叶味吐息喷在顾十七腕表上,“1997年6月15日的电话……”

诺基亚突然发烫到几乎握不住,泛黄的手机屏保变成毕业合照。照片里所有人都在流血泪,唯有张老师的位置是个黑洞。

按下接听键时,听筒传出尖锐的忙音,接着是铅笔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

影子突然拽着我扑向暗门!

穿过标本罐的瞬间,玻璃表面浮现出当年教室的场景:顾十七正在黑板前讲解《祝福》,窗外槐树上却吊着个晃动的人影。学生们集体低头抄写,钢笔尖划破纸面渗出猩红。

地窖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暗红领带从大黄口中滑落,沾着唾液铺展成血书:“她不是自杀”。

顾十七很认真的记了下来。大黄死之前从嘴里面吐出了一本小书,夹杂着狗的口水。

昏暗的灯光下依稀能看到书上写的三个字,《资本论》。

下一秒,黄狗的尸体连带着他想表达的都被一条大蛇给卷走。

字迹被蛇信卷走的刹那,凭空产生的钥匙无风插入标本室铁门的锁孔,陈年血腥味扑面而来。

手术台上积灰的无影灯突然亮起,照出墙壁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深浅不一的“正”字计数在某个节点戛然而止,最后一道刻痕深深嵌入砖缝,旁边用血画着哭泣的太阳。

“顾老师终于来了。”

稚嫩的童声在耳后炸响。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坐在停摆的挂钟上,双腿悬空晃荡,左脚运动鞋沾着干涸的泥浆——正是暴雨夜失踪的留守儿童小斌。他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二十颗带血槽的牙齿。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男孩黑洞洞的眼窝里钻出蜈蚣,“找到所有人才算赢哦。”

标本罐开始剧烈摇晃,福尔马林液体沸腾着溢出罐口。泡发的残肢拍打玻璃内壁,在雾气朦胧的罐体表面留下掌印。当第一个罐子炸裂时,半截手臂猛地扣住我咽喉,断指在锁骨划出字母——正是大爷墓碑上的铭文。

男孩的指尖突然伸长成手术刀形状,轻松剖开自己的胸腔。在他肋骨形成的牢笼里,蜷缩着只通体雪白的蝙蝠,翼膜上布满毛细血管构成的数学公式。\"这是校长的宝贝。”

男孩的声带随着蝙蝠振翅发出颤音,“他总说优等生的脑髓能提纯出长生药剂。”

蛛化的张老师从通风管挤进地下室,口器喷出粘稠的丝网。

顾十七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三道人形,分别扑向手术台、挂钟和标本架。

当最瘦弱的影子掀开蒙着白布的铁笼时,里面窜出上百条红眼黑鼠,每只尾巴都系着微型毕业证书。

大黄的残躯突然爆开,蛇群从血肉中弹射而出。

白鳞巨蟒盘踞的尾骨上,钥匙形状的胎记正在渗血。这和书中画的,杨一凡失踪当天穿的背带裤扣完全吻合。

藤蔓顺着我的裤管攀爬,刺入膝盖的尖刺释放着致幻污染,视网膜上浮现出校长办公室的场景:

1997年6月15日,我在备课簿上发现张老师留下的血书。当她冲进来抢夺时,老槐树的枝桠突然穿透玻璃窗,勒住她脖颈的手帕绣着校徽图案。

地窖开始塌陷,砖缝渗出沥青状的黑色物质。小斌的蝙蝠撞碎气窗的瞬间,暴雨裹着槐树叶灌入地下室。

顾十七的影子在墙面拼出最后提示:高空血液。

抬头望向破洞的刹那,夜空中漂浮着无数血珠,每颗都包裹着杨一凡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