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燕双腿间鲜血汩汩流出的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江玄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桩桩、一件件,如乱麻般缠在一起,根本没给他时间去一一梳理、接受和消化。
他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满心的疲惫与茫然。
“我想回去。”
回到王府,先得到的就是莺燕的消息。
管家:“世子,莺燕的孩子保住了,只是身上的新伤添旧伤……”
后半句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江玄并不在意他想说什么,但也能猜出一二。
无非是想说莺燕身体情况不太好,看她当时的状态也知道,若非受了那么多折磨,不会瘦成那样。
只是她为何要保住莺燕的孩子……
仅仅是可怜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还是……因为他?
想到这儿,仿佛有一支淬毒的箭簇狠狠刺入心间。
江玄低垂的睫毛颤了颤,眼底刹那间翻涌过暗潮,像是被寒夜笼罩的深潭。
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莫名的酸涩,大步走进寝殿中。
格夏快步跟上,反手合上雕花木门,抬头看见少年的背影,脊背绷得笔直,广袖却在穿堂风里空荡荡地飘,莫名透出股摇摇欲坠的脆弱。
江玄缓缓阖上眼,喉结在苍白皮肤下滚动。
话还未开口,酸涩却先漫上眼眶,最终化作破碎地呢喃:“你觉得我,廉价吗?”
格夏猛地一怔,之前他说过那句‘我不脏的’回荡在脑海中,结合如今的问题,格夏莫名感到如今的画面有些熟悉。
——“那本来就是一件美好的事,但你让它随意到失去意义,就显得廉价,所以说你脏,懂吗?”
过去的画面在脑海中重现。
格夏很快意识到,之前在南城的那个晚上,自己帮助叶酌的时候,和那个女子的对话被他听到了。
思来想去,如今街头巷尾仍旧在讨论江玄曾经的风流韵事。
怪不得他总是莫名其妙情绪低落,原来是将那日她说过的话,放在了自己身上,当成了对自己最刻薄的审判。
即便,他根本不是外人口中讲的那样。
即便,自己说那些话也不是对他。
江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抵不住滚烫的泪水决堤,他拼命压抑着颤抖,细听能听出声音里的哽咽,“我不是那样的,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讲,又不知道和你讲了,你是否会相信,即便相信,又或许不在意……”
毕竟对于他的往事,她从来没有过问,甚至没有提过只言片语。
格夏眉心狠狠揪起,胸腔里翻涌着疼。
有些事情,是她忽略了。
这时代男子妻妾成群是常事,女子不在意才是常态,她没想到他一个男子会这么在意。
她走上前,将少年颤抖的身躯裹进怀里,下颌抵着对方的肩骨,声音裹着滚烫的温度,“只要是你的话,我都相信,至于你的曾经,我不提,是因为我全知道,我说过,我比你想象中的知道的更多。”
江玄湿漉漉的睫毛颤抖,“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