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结束后,周某全被带回牢房。他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白炽灯,脑海中浮现出1995年那个清晨。梅梅穿着红色秋衣,站在门外敲门,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他打开门,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再也无法回头。
案件宣判后,陈建军再次来到那个农家院。地窖的水泥板已经被移走,露出黑黢黢的洞口。他蹲下身,用手电筒照向深处,仿佛还能看见那具白骨躺在那里,穿着印有“正大综艺”的秋衣,脚上是那只断了跟的高跟鞋。
“陈队,”小张走过来,“村民们说,这院子以后要拆了,改成停车场。”
陈建军点点头,站起身:“也好,就让过去的事都埋在土里吧。”
离开村子时,他们路过一片麦田。几个妇女坐在地头聊天,看见警车经过,纷纷停下话头。
“听说判了死刑?”一个妇女小声问。
“活该,”另一个妇女冷哼一声,“当年他要是本本分分过日子,哪会闹出这么大的事?都是风流债啊。”
“听说那女的也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有妇之夫纠缠……”
陈建军默默开车经过,这些对话他早已听过无数次。乡村伦理的评判或许简单直接,但法律的审判却需要无数个日夜的证据堆砌和逻辑推理。
两个月后,周某全的死刑判决被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执行死刑前一天,陈建军去看守所看他。
“后悔吗?”陈建军问。
“后悔啊,”周某全望着窗外的天空,“后悔杀了她,后悔逃了十八年,更后悔当初没管住自己……要是能重来,我一定好好跟桂兰过日子,哪怕她傻,哪怕日子穷,也比现在强。”
陈建军没说话,递给他一支烟。两人隔着桌子,默默抽完了这支烟。
行刑那天,禹城下起了小雨。梅梅的父母在坟前摆上了她生前爱吃的点心,墓碑上终于刻上了生卒年份。而周某全,随着一声枪响,结束了他充满罪恶与悔恨的一生。
法医老周在结案报告的最后写下:“白骨化的尸体或许会模糊时间,但正义永远不会。每一起犯罪,都会在时光中留下痕迹,等待被发现的那一天。”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世间的尘埃。那个农家院的地窖里,曾经的秘密早已大白于天下。而那扇梅梅曾经敲开的木门,也在风雨中渐渐腐朽,成为岁月里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