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商都县的风裹着细雪粒打在警局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张警官盯着办公桌上摆成扇形的管制刀具宣传册,指尖划过“屠宰尖刀”的配图,刀刃反光里映出他眼底的血丝。距离前两次嫌疑人排除已过去一周,案件像团浸了水的棉线,越理越乱。
“张队,刀具店老板们都怕惹麻烦,之前没说实话也正常。”小李抱着一摞卷宗推门进来,羽绒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但咱们昨儿发了协查通告,强调配合调查的法律义务……”
“再去一趟城西那家‘诚信刀具店’。”张警官突然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警服,“那老板眼神躲躲闪闪的,上次说‘没卖过屠宰刀’时,手指一直在搓柜台边缘——那是撒谎的小动作。”
两人踩着积雪赶到店里时,店主正蹲在地上擦货架,见警察进门,手里的抹布猛地抖了一下。张警官扫了眼墙上挂着的“特种刀具销售许可证”,径直走到柜台前:“大叔,您看这宣传册上的屠宰刀,跟您店里卖的是同一款吧?”
店主喉头滚动,视线在宣传册和张警官的脸之间来回跳转。小李适时掏出笔记本:“我们刚问过工商部门,这类刀具属于管制范围,销售必须实名登记。您要是隐瞒……”
“我没卖过!”店主突然提高声音,但很快又泄了气,低头盯着抹布上的水渍,“就、就上周四,有个男的来问过……”
张警官和小李对视一眼,小李的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店主说,那男子三十五六岁,穿深灰色夹克,左脸有颗黑痣,进门就问有没有“杀羊用的尖刀”。“我一开始说没有,他就跟我磨,说家里杀猪缺把趁手的刀,还说加钱……”店主咽了口唾沫,“后来他掏了张五十块,说不用找零,我就从仓库拿了一把给他。”
“他有没有说自己住哪儿?”张警官追问。
“没说,但他走的时候,我看见他往‘阳光小区’方向去了。”店主指了指窗外,“就是被害那姑娘住的小区斜对面。”
根据店主的描述,警方请来画师制作模拟画像。画室里,店主眯着眼盯着画布,时而摇头时而纠正:“鼻子再高点,对,左脸那颗痣……对,就是这样!”当画像上的男子初具轮廓时,张警官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震颤——那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竟和监控里骑电动车的可疑男子有几分相似。
带着画像,警方开始在阳光小区周边走访。深冬的平房区弥漫着呛人的煤烟味,晾衣绳上结着冰棱,偶尔有住户掀开棉门帘,裹着一身寒气探出头来。在第七栋平房前,一位正在生煤炉的大妈突然叫住他们:“这画儿上的人我见过!住前街3号楼的王平,前两天还来我这儿借过蜂窝煤呢。”
王平的住所是栋老旧的二层小楼,铁门上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锁。张警官戴上手套撬开锁,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和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里堆满了杂物,墙角放着一辆沾满泥浆的电动车,车筐里还扔着个黑色电脑包——正是死者丢失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包。
“小李,联系技术科,马上勘查现场。”张警官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快步走向里屋。卧室床头柜抽屉里,他发现了一个首饰盒,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死者的金耳环和金戒指。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在衣柜深处的暗格里,一把带血的屠宰尖刀正静静地躺着,刀刃上凝结的褐色血迹触目惊心。
“张队,你看这个!”小李在书桌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声音里带着颤抖,“这把是不是死者家的房门钥匙?”
对比着钥匙的齿纹,张警官点头确认。此时,技术科传来消息:门外电动车的车牌号,正是死者丢失的那辆。监控录像显示,案发当日1点38分,一名男子骑着该车从小区驶出,中途因后胎泄气,推着车在围墙边徘徊——那男子的身形和画像上的王平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