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电流杂音,在单面玻璃上投下青灰色的光斑。郭某的膝盖不停地撞击桌腿,塑料椅在地面拖出细碎的声响,直到林小羽“啪”地甩下照片,他才猛地缩成一团。
“这三把刀,”林小羽指尖敲着物证袋上的编号,刀柄上的牡丹雕花在冷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刀刃宽度0.8厘米,死者伤口是1.2厘米的柳叶形——说,为什么藏这么锋利的刀?”
郭某的喉结滚动两下,黑眼圈下的皮肤泛着青灰:“上个月在废品站捡的,想着晚上摆摊防身……”他突然看向单向玻璃,像是在祈求看不见的救兵,“我们真没杀人!看到老王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周哥说警察来了会查前科,我们才跑的……”
监控录像在陈立脑海里回放:凌晨1:43,两个黑影从巷口窜出,周某的摩托车后座破洞边缘挂着的布条,和案发现场冰柜侧面的勾痕完全吻合。他盯着郭某不停绞动的手指,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油渍——和摩托车链条上的润滑剂一模一样。
“你们凌晨1点去网吧,”陈立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路过烟摊时,冰柜正在喷血,你们没看见凶手?”
周某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瞳孔在镜片后剧烈收缩:“那时老王已经倒在地上了!我们只看到他的手还抓着冰柜,地上全是血……”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我对天发誓,没看清凶手长啥样,只知道是两个人,穿深色衣服!”
林小羽刚要拍桌,陈立却抬手拦住。他调出手机里的现场照片,冰柜底部的防滑垫上,除了死者的血脚印,还有半枚模糊的皮鞋印——尺码42,和郭某脚上的旧运动鞋完全不符。
“带他们去做笔录,”陈立突然起身,目光扫过两人紧绷的肩膀,“重点问案发前三天,有没有人找他们买过‘货’。”
正午的阳光把烟摊照得发白,张某萌蹲在地上捡散落的烟盒,银色手链滑到肘部,手腕内侧的梅花纹身闪过一道光。陈立站在警戒线外,看着她指尖在“玉溪”烟盒上停顿两秒,突然塞进帆布包底层。
“需要帮忙吗?”他走近时故意踩响青石板,张某萌猛地转身,发梢甩过泛红的眼角。她下意识地扯紧袖口,却被陈立看清纹身的细节——五片花瓣中有两片缺了边角,和户籍系统里谢昌宏的监狱登记照上,手腕内侧的纹身一模一样。
“不用了,”张某萌的声音发颤,指尖捏着枚银色耳钉,“这些烟……都是他昨晚摆的摊。”她突然抬头,睫毛上还沾着烟灰,“陈队长,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他?比如……比如欠他钱的人?”
陈立注意到她提到“欠钱”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纹身。昨天走访时,便利店老板说王某常借钱给熟客,郭某和周某就欠了八百块,但账本上还有个叫“梅花”的人,欠了整整五千。
“萌萌,”他突然换了称呼,“你手腕的纹身,和谢昌宏的一样,他出狱后找过你吗?”
张某萌的身体猛地僵住,耳钉“当啷”掉在地上:“那是很久前的事了……我们早没联系。”她弯腰捡耳钉时,发丝遮住了表情,但陈立看见她指尖在砖缝里抠出深深的痕迹。
技术科办公室飘着浓咖啡味,小王对着电脑屏幕吹口哨:“陈队你看,死者手机的加密相册,密码是张某萌生日——。”
屏幕上跳出十几张模糊照片,拍摄时间从2014年3月到8月。王某蹲在烟柜后,把塑料袋塞进烟盒夹层,对面戴鸭舌帽的男人伸出手腕,梅花纹身清晰可见,背景里停着辆油箱有凹痕的摩托车。
“谢昌宏,31岁,外号梅花,”林小羽翻着档案,声音里带着兴奋,“2011年因抢劫罪判三年,出狱后在城南开摩的,上个月和王某有过三次通话记录。”他突然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看,这袋白粉的包装,和上周缉毒队缴获的‘土冰’一样,王某在贩毒!”
陈立盯着照片里男人的手腕,纹身的梅花缺了左上角花瓣,和张某萌的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张某萌收拾遗物时,独独藏起了“玉溪”烟盒——那正是照片里用来藏毒的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