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某丽伸手去够她的肩,却被狠狠推开:“别碰我!”周某平从包里掏出壁纸刀,刀刃在阳光下划出冷光,“把钱还我,我自己去北京。”刀划破他左手腕的瞬间,血珠滴在十五万现金上,像朵盛开的红梅。
“我真的慌了,”王某丽对着坟前的火星苦笑,“那根铁棒就在墙角,以前修车用的,我抄起来就砸了下去……”他突然蜷缩成团,“她倒在地上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张车票,就是去北京的那趟……”
物证室的不锈钢托盘上,生锈的铁棒泛着冷光,棍身上的凹痕与周某平颅骨的创伤完全吻合。张建军戴上手套,指尖划过棒身的血渍——那是被刻意擦拭后仍残留的暗红色,像凶手擦不掉的罪证。
“铁棒上的油污,”法医老陈指着显微镜下的颗粒,“和王某丽车库的机油一致,杆尾的木纹,和车库货架的材质相同。”他摘下眼镜,“最关键的是,棒身中段有处模糊的指纹,虽然被打磨过,但还是提取到了周某平的dNA——说明她曾试图抓住凶器。”
监控录像在张建军脑海中回放:周某平在银行数钱的手指,在火车站取票的手指,此刻都化作铁棒上的血纹。他突然想起王某丽在审讯室说的“她眼里有光”,原来那束光,是发现背叛时的绝望,是举刀自卫时的孤注一掷。
结案报告的末页,贴着两张车票复印件,日期永远停在3月22日。张建军站在通化站的站台上,看北上的列车裹挟着白雾驶来,突然想起王某丽最后说的话:“她总说等我离婚,等我带她去北京提车,可我根本没钱……那些花,不过是我打麻将时吹的牛。”
雪粒子打在站台顶棚上,像无数枚硬币落地。张建军摸出周某平的粉色手机壳,壳子内侧贴着张字条,是她的字迹:“给小丽的离婚费,十五万,北京见。”笔迹在末尾处发颤,像写着写着就流了泪。
远处,王某丽的黑色轿车被拖走,车底的油渍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线,像条未写完的血契。张建军知道,车库的血字终将被风雪掩埋,但那些用鲁米诺显形的真相,那些凝固在铁棒上的绝望,永远会在卷宗里发烫——就像周某平没带走的充电器,始终插在插座上,等着某个清晨,照亮所有被谎言冰封的真相。
暮色漫进站台时,列车准时发车。张建军看着车窗里的乘客,突然觉得每个窗口都映着王某丽的倒影——那个在麻将桌上虚张声势的男人,那个在车库举起铁棒的男人,那个在坟前焚烧十五万的男人,最终都成了车票上的墨点,成了鲁米诺下的蓝光,成了永远到不了北京的,一场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