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阵中央的青铜鼎足突然暴涨。
沈青梧精心绾起的发髻被声波震散,藏在珠钗里的傀儡银丝正被黑纱蚕食。
那些啃噬声纹牢笼的蛊虫突然集体振翅,在雨幕中织成血色罗网,那罗网如血幕般狰狞,在雨中飘荡。
当第一滴黑血从耳垂渗出时,我听见逆鳞歌姬在心脏深处哼起安魂曲,那歌声悠扬而哀伤,仿佛是死亡的召唤。
七道血线从耳鼻处喷涌而出的刹那,我尝到了阴谋发酵的酸腐味,那味道恶心而刺鼻,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那些悬在喉间的血色声纹突然凝成薄刃,刃面上倒映着幻境崩塌时扭曲的萧砚——他喉间的逆鳞锁正渗出与我同源的金血。
\"你说的牺牲...\"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双重音调的冷笑,血刃劈开雨幕时带起青铜锈味,那味道陈旧而腐朽,仿佛是岁月的痕迹。\"是浸泡着剜心谎言的蜜瓮!\"
逆鳞歌姬的黑纱突然缠住我手腕,那黑纱如蛇般冰冷而滑腻,紧紧地缠绕着我的手腕。
那些看似助我破阵的声纹锁链,此刻正贪婪吮吸着七窍涌出的黑血。
她残破的裙裾拂过我跳动的颈动脉,藏在黑纱下的骨铃发出蛊惑的脆响:\"好孩子,你当真以为...我会免费借你击碎天籁鼎的力量?\"
沈青梧的惨叫声刺破云霄,那声音尖锐而凄惨,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哀嚎。
她精心养护的黛色指甲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被青铜锈蚀的指骨——三年前谷主赐她《贺寿赋》声纹时,我躲在垂帘后看得真切,那些金色符文是蘸着人鱼膏写就的。
钟离的青铜钟突然发出裂帛之音,那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是丝绸被撕裂的声音。
盲眼铸钟师踉跄着撞向声纹牢笼的残骸,他心口的烙印正渗出与沈青梧相同的黑血。
当沾血的指尖触到我凝结在空中的血刃时,那些困在铸音台禁地的哀嚎声突然涌入耳膜,那声音凄惨而恐怖,仿佛是无数冤魂的哭诉。
\"你母亲...\"他碎裂的声带挤出气音,被青铜锈蚀的眼眶转向我,\"噬声蛊阵的阵眼...是萧砚的...\"
萧砚的逆鳞锁碎片在此刻刺入心脏。
剧痛让眼前炸开猩红雾霭,幻境深处浮现的符文却让我浑身发冷——那些纂刻在记忆幕布上的金纹,分明与萧砚声带剜出的碎肉纹理相同。
逆鳞歌姬的残魂突然发出餍足的叹息。
她冰凉的手指探进我胸膛伤口,触碰心脏的刹那,那些被谷主篡改的记忆突然清晰如镜:暴雨夜跪在铸音台的萧砚,喉间扣着逆鳞锁的萧砚,剜取我声带金血的萧砚...每个画面里,他染血的指尖都在虚空勾画相同的符文。
\"共生契的反噬滋味如何?\"沈青梧溃烂的右眼突然爆开,飞溅的脓血里浮动着金色蛊虫,\"当年你娘就是不肯相信...\"
我捏碎悬浮的血刃。
迸溅的碎片割破幻境天幕时,湮灭阵深处传来钟离沙哑的嘶吼。
盲眼铸钟师正将青铜钟碎片按进心口烙印,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凝成我熟悉的形状——正是幼时娘亲哄睡时常画的安魂符。
\"声纹枷锁的钥匙...\"他残破的躯体撞向沈青梧,爆开的血雾里浮动着青铜鼎的虚影,\"在...你被剜去的...\"
逆鳞歌姬的长发突然绞紧心脏。
她嵌在我伤口里的指尖正催动某种古老共鸣,那些困在铸音台禁地的声纹突然化作实质,如万千亡魂的利齿啃噬着沈青梧的傀儡丝。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幻境时,我听见自己喉骨发出玉碎的清音。
逆鳞歌姬残留的黑纱裹着金血飘向湮灭阵中央,在触到青铜鼎足的刹那,萧砚刺入我心脏的锁链碎片突然开始震动——频率与三年前私奔夜,我们藏在骨哨里的《白首谣》分毫不差。
钟离的残躯在血泊中抽搐。
他摸索着将青铜钟最后一块碎片塞进我掌心,凹陷的眼窝对着阵眼方向:\"谷主用萧砚的声纹做阵枢...你被篡改的...\"
沈青梧的傀儡丝在此刻尽数断裂。
她精心保养的面皮如褪色画帛层层剥落,露出底下爬满青铜锈的颅骨。
当我要细看时,逆鳞歌姬的残魂突然攥住我跳动的心脏,在晨光中发出愉悦的颤音:\"该收取代价了,小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