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向掌心,琉璃铃铛的裂痕里正渗出幽蓝血珠。
当血珠坠入声波浪潮的瞬间,鼎底淤泥深处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音——那是我五岁躲进废弃琴房时,从地板下挖出来的青铜小铃铛。
记忆如惊雷劈开灵台迷雾。
滂沱大雨里,浑身是血的少年跌进我怀里。
他喉间插着半截蓝骨钉,却拼命把染血的青铜铃铛塞给我:\"快逃......带着我的魂契......\"
我跪坐在青铜鼎底,掌心托着那枚染血的青铜铃铛。
鼎内淤泥凝结成霜,萧砚的萤火残魂在霜花里明明灭灭。
当记忆里少年的面容与眼前萤火重叠时,腕间逆鳞锁碎片突然发出灼痛。
\"三百年前...\"我摩挲着铃铛表面的裂纹,那些蜿蜒的纹路竟与谷主咽喉处的蓝光咒印完全吻合。
冰霜突然顺着我的指尖蔓延,将满地喉骨冻成剔透的琉璃柱。
夜风裹着碎冰撞向鼎壁,本该沉寂的天籁鼎突然震颤起来。
七百根琉璃柱映出诡谲光影,每道光影里都站着个怀抱青铜鼎的少女。
她们脖颈处蠕动的蓝光刺得我双目生疼,耳畔突然响起萧砚魂火将熄时的叮咛。
\"阿玳,看鼎底!\"
我扑到正在融化的冰霜上,瞳孔骤缩——霜层下竟浮出密密麻麻的血色咒文,每个字迹都在模仿我的七窍玲珑音。
指尖触到咒文的刹那,琉璃柱接连炸裂。
飞溅的碎片割破嫁衣下摆,露出我脚踝处不知何时浮现的蓝莲印记。
怀中的青铜铃铛突然发烫,铃舌上凝结的血珠滴落时,竟在冰面蚀刻出半张少年面容。
\"这是...萧砚魂契的烙印?\"我颤抖着触碰冰面,那些血色纹路突然活过来般缠住手腕。
鼎外传来琴弦崩断的锐响,整个聆音谷的云雾开始逆向流转。
当第一缕晨光刺穿鼎口时,我腕间的蓝莲突然绽放。
九百道声波茧丝从花瓣里涌出,贪婪地缠绕着满地喉骨。
喉骨主人残留的声带精华化作萤蓝光点,不受控制地钻进我咽喉的裂痕。
\"不要抗拒。\"萧砚的残魂突然具象成虚影,他指尖燃着微弱的魂火按在我喉间,\"这是突破音阶桎梏的唯一办法,就像当年...我教你的那样。\"
我踉跄着逃出天籁鼎时,嫁衣上的琉璃坠子已经变成幽蓝色。
谷主坍缩成的光团正在祭坛上方旋转,每次转动都撒落带着血腥味的音阶符文。
当我想凑近查看时,后颈突然贴上冰凉手掌。
\"苏姑娘想去哪?\"紫衣祭司的骨铃铛缠在我发间,铃铛表面浮动的咒文竟与谷主咽喉处的一模一样,\"新晋的玄音使大人,该去琴房准备晋升仪式了。\"
推开尘封的琴房木门时,腐坏的檀香里混着铁锈味。
萧砚的魂火在琉璃铃铛里剧烈跳动,映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
当我掀开那块印着蓝莲的地砖时,秘道里涌出的声浪瞬间掀飞了发簪。
地下祭坛中央的血池正在沸腾,池底沉着无数青铜小鼎。
最令我毛骨悚然的是,池壁刻着的九百个名字里,有个被反复划掉的墨迹正在渗血——那分明是我五岁时被抹去的本名。
血池突然翻涌,浮出只缠着红绳的苍白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