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一派萧条,连下人都没有几个,廊前落叶成堆,温初聚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好像回到了上一世的国公府。
只是,上一世的国公府只剩他一个,像游魂一般从长廊这头走到那头,廊下七百五十四块地砖,他数的清清楚楚……
他想父兄,想小妹,想的眼里泣血都没用,他们早就上了黄泉路,再也回不来了。
而尚书府呢,不过是没了尚书府的名头,人都在,就连她那个作恶多端,早该碎尸万段的女儿都还活着!
他有什么好伤春悲秋的!
“沈尚书。”
温初聚躬身行礼,沈巍稍稍回头,看一眼温初聚,唇角浮出笑意。
“是初聚呀,这个时候,也只有你来看我了。”
“沈尚书今日就要走吗?”
“是,留在上京,我这把老骨头早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是我沈家对不起定国公府,老夫已经将她的宅子拆了,从此,沈家没这个人!”
温初聚淡淡的笑笑,沈如月与人私奔的消息就是他让人散播出去的,连话本子都出来了,还是谢宁安执笔写的,名字也起的绝!
尚书府嫡女,秦王姨娘,藏起孕肚为爱奔逃为哪般?
此话本在坊间流传甚广,连茶楼的说书先生,还有戏园子里都开始上演。
甚至有人还跑到沈如月住的外宅丢臭鸡蛋,鱼鳞鱼肠……
所以,沈巍再也待不下去,再待下去,恐怕连皇上都要下旨驱逐。
与其让别人赶走,倒不如自己走。
“您还有如玉,他如今和太子在关西赈灾,回来后定会被重用。”
沈巍苦笑两声摇摇头,“一母同胞的兄妹,一个被我教的太好,一个又被教的太坏,真是令人唏嘘啊!”
“天性使然,沈尚书不必过于自责。”
“还是不叫老夫沈尚书,老夫已经不是了,也不配!”
温初聚笑笑,“就尚书一职,沈尚书当之无愧!”
沈巍一愣,而后闭上眼睛笑了下,“这些日子,我终于听到一句舒心的话,你说的对,就尚书这一职,老夫未做过一件亏心事。”
温初聚淡淡的道:“沈尚书说的对,所以,急流勇退也未必是坏事,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人心都是善变的。”
沈巍怔了怔,点头道,“温公子说的是。”
“爹爹。”
一声童稚的声音响起,下人抱着一个小女童走过来,“老爷,小姐听说您在这,非要过来。”
沈巍笑笑,伸手去抱孩子,“囡囡乖,今日跟爹爹出去玩,好不好?”
“好!”
那女孩点点头,明亮的眼睛看向温初聚,“哥哥,哥哥。”
她支着手要温初聚抱,沈尚书略吃惊,“她向来认生,看到你竟然没哭,还让你抱。”
温初聚笑笑,“大概是将我认成如玉。”
“哥哥这次来没有带见面礼,这个送给你。”
温初聚摘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送到那女童手里,那孩子接过来,捧在手里笑的很甜,”谢谢哥哥。“
……
尚书府的行李已收拾齐备,很快启程,看着车驾缓缓离开东街,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温初聚才转身准备回府。
影子从身后跟上来,压低声音,“公子,刚刚下人拆院墙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影子摊开手掌,上面一支巴掌大的弩箭,箭头已经生锈,“看着好像是小姐的。”
温初聚一愣,伸手捏起置于袖中,“回府。”
“是,公子。”
定国公府,温初聚细细抚摸那支弩箭,想到温初颜确实有个手弩,这支弩箭分明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