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角落里的安全主管刘明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局促不安:“赵董,我确实安排好了…… 修配厂那边也打点过…… 我不知道怎么会……”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 公关部总监急忙插话,神色慌张,“已经有媒体在报道了,微博话题正在发酵。我们需要立刻启动危机公关。”
赵宏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思考着应对之策:“两条线。第一,法律团队立刻行动,准备应对诉讼;第二,” 他看向公关总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冷,“把舆论往‘个别司机行为,公司不知情’的方向引导。另外,” 他的目光转向刘明成,“找到那个家属,不管花多少钱,把这事压下去。”
刘明成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办。”
当天下午,宏远物流的官方微博发布声明,对 “可能涉及公司车辆的不幸事件” 表示震惊和悲痛,承诺全力配合调查。这一声明看似诚恳,却被不少网友质疑是在推卸责任。
而在市公安局,张刚和家人正在接受警方询问。陈生和烂桃儿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走向张刚 —— 正是刘明成。
“有好戏看了。” 烂桃儿低声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刘明成面带微笑地走到张刚面前,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虚伪。他先是代表公司向张刚表示了“深切慰问”,言辞恳切,但张刚能够感觉到这只是一种表面上的礼貌,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其他的目的。
在警方询问结束后,刘明成趁机提出想要和张刚“单独谈谈”。他的语气很委婉,让人难以拒绝。张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刘明成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停车场。
停车场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刘明成的脸上依然挂着那副虚伪的笑容,他开始和张刚交谈起来。张刚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
大约二十分钟后,张刚回到了房间里。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似乎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内心挣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困惑,让人不禁好奇他和刘明成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
“他说什么了?” 家人们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
张刚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他说…… 可以私了。”
“私了?” 张红梅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惊讶与愤怒,“什么意思?”
“八十万。” 张刚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的数字,声音干涩,“一次性支付,不追究任何责任。”
陈生和烂桃儿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数字远超正常交通事故赔偿标准,其中必定有猫腻。
“哥,你不能……” 张红梅刚开口就被张刚打断。
“他说如果我们坚持走法律程序,公司会全力应诉,拖个三年五载。如果最后惹怒了他们老总,什么也得不到,还有可能遭到报复。” 张刚的声音中带着无奈和疲惫,“而且…… 小杰明年就要上大学了……”
陈生看到张刚眼中的火焰正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的妥协。金钱的天平正在无情地压过正义的砝码。
当天晚上,张家人召开家庭会议。陈生和烂桃儿被安排在隔壁房间等待。透过薄薄的墙壁,激烈的争吵声清晰可闻。
“八十万!咱们家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钱!”“爹就白死了吗?”“官司打起来没完没了,最后能拿多少?”“我们可以找媒体曝光他们!”“媒体?今天那些记者哪个不是拿了车马费就走的?”
争论持续到深夜,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最终,当张刚推门进来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们决定…… 接受和解。” 他不敢看陈生的眼睛,仿佛在逃避着什么,“明天签协议。”
陈生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他能说什么呢?他不是那个失去父亲的人,也不是那个面对巨额金钱诱惑的人。
“你父亲…… 同意吗?” 烂桃儿突然问。
张刚愣住了:“什么?”
......
但第二天一早,当刘明成带着律师和支票来找张刚时,张刚还是在和解协议上签了字。签完字后,他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呕吐了很久,仿佛要把内心的痛苦和愧疚全部吐出来。
当陈生三人离开时,修配厂的事故车已经被警方拖走,微博上的话题也被新的娱乐新闻取代。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却在张家人和陈生等人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就这样了?” 烂桃儿不甘心地问,眼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陈生看着远处宏远物流的大楼,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两人回到修配厂,陈生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看着在那辆事故车曾经停放处有些迷茫的老人鬼魂,缓缓说道:“老人家,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明白,你被车祸压死了,尸骨无存,但是你儿子他们拿了人家钱已经接受和解了......”
老人看着陈生的目光先是迷茫,随后开始变得愤怒,他的身影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但最后,终归变成了释然,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也好,用我这条老命,让他们以后的生活也能好过点。多谢......”
伴随着老人的话语结束,其身上涌起一阵黑气在空中消散。紧接着,老人的鬼魂便慢慢消失在了陈生的视线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只留下陈生和烂桃儿站在原地,久久不语,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