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将水杯放在桌上,虽面上是笑着的,但压迫感十足,“婶子还打算瞒着我吗?”
对上她的目光,刘婶子长叹一声,败下阵来,“你是啥时候知道的?”
“谢颂被抓走的时候。”苏橙轻轻勾起唇角,神情随和,“我从前便有疑心,身为老大的谢颂生得平庸,同为兄弟,怎会和三个弟弟差别那么大?直到他被抓走,我不经意瞥见婶子面色不对,才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唉……谢颂真是把自己的路走窄了。”刘婶子无奈摇头,忆起当年,“他们四兄弟的事儿除了死去的老两口,便只有我知道,我从前答应了那老妇,绝不会外传,如今被你看透,我也没必要再藏。”
“这么多年过去,我守口如瓶,连你叔都不曾告诉过,他还一直以为是老谢家祖坟冒了三缕青烟呢。”
“谢家老两口年轻时净干荒唐事,跑堂打杂,斗鸡赌钱,连人伢子都干过,等他们爹娘死了,两口子才赶回来踏踏实实种地,肃州,就是他们那时候领回来的。”刘婶子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谢颂自小让爷奶养着,没被教坏已然是万幸。”
“再之后,就是锦玉和阿洺……”刘婶子回忆着,面上多了几分苦涩。
“三个?”苏橙不自觉坐直了身子,面上闪过凝重,“也就是说谢颂与他三个弟弟毫无血缘关系?”
刘婶子轻轻点头,“我从前只觉得那老妇能生,动不动就怀,还都是儿子!直到她说自己怀了四娃,又被我撞见裤子带血,她才不情不愿的和我吐露。”
“肃州被卖时年纪太小,身上穿戴又是极好的,老两口不敢随便卖到别处,就领回了自己家,锦玉被拐来时穿着普通,但他走两步就咳,走三步就要咽气,老两口干脆领回家来,打算着把他饿死,哪成想肃州会挨家挨户讨饭,硬是用米汤把锦玉养大了。”
“阿洺自小脾气爆,也没人敢要,也砸在老两口手里了。”刘婶子面上惆怅,将尘封在心底二十几年的往事重新掀开,“那老妇每次说自己怀孕,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而后领着个孩子回来,村里人都习惯了,也没疑心过。”
“那年被我撞见,她还塞给我五两银子,求我保密,说想让三个孩子给谢颂做个伴儿,那五两银子,我始终不敢动,直到我儿子在外赌了钱,才拿出来替他补了窟窿。”
得知这么大的秘密,苏橙有些晃神。
这与她知晓的书中情节出入太大。
谢颂在原书中没露过面,三个男主也一直坚信自己是谢家血脉,从未有过猜疑。
“谢颂变化这么大,保不准是他娘临死前说出了真相,从前谢颂不常与他们待在一起,但兄弟四个也算和睦,如今……”
“他们三个究竟是啥身份我也不知道,但老两口给了肃州读书的钱,养锦玉和阿洺到这么大,也算还有些人性。”
苏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刘家走出来的,只记得刘家到谢家不过百步,她却感觉十分漫长。
谢家炊烟袅袅,厨房和东屋的门都敞着。
谢锦玉用长袍掩住口鼻,手握着木铲在锅里翻炒,时不时被油烟呛到咳嗽。
东屋供着谢家老两口的牌位,谢肃州掀开长袍,长身跪在桌前,双手合十,虔诚对着牌位拜了又拜,“爹,娘,保佑儿子高中,前途坦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