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十年代合肥乡村异闻(1 / 2)

1948年深秋的合肥郊外,枯黄的芦苇在寒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包叔裹紧打着补丁的灰布棉袄,踩着草鞋的脚掌被碎石硌得生疼。他站在田埂上望着西沉的日头,最后一缕残阳正从远处的巢湖水面抽离,像团将熄未熄的炭火坠入地平线。

\"同志,借个火?\"生产队的老赵叼着旱烟凑过来,皱纹里还嵌着白天的泥星子。包叔掏出珍藏的洋火划亮,火光里映出老赵意味深长的眼神:\"这黑灯瞎火的,真要去老张庄?\"

包叔没吱声,低头把火柴梗碾碎在掌纹里。他那位即将返城的老同学吴明远,三个月前就是在去老张庄送信的途中被流弹打穿了左腿。如今城里战事吃紧,谁也不知道这乱世里还能不能再见。

暮色四合时,包叔揣着半块玉米饼上了路。野艾蒿辛辣的气息裹着潮湿的夜露扑面而来,草丛里不时传来田鼠窜动的窸窣声。他摸出珍藏的\"大前门\",烟头明灭的火星成了旷野里唯一的光源。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却又戛然而止,仿佛被浓稠的夜色生生掐断了喉咙。

老张庄的土坯房在月光下显出模糊的轮廓,村口歪脖子槐树上挂着半截褪色的招魂幡。包叔叩响第三户人家的门环时,指甲缝里已经嵌满铁锈。开门的跛脚老汉举着煤油灯上下打量他:\"吴同志?早三天就走啦!说是要赶最后一班渡轮。\"

包叔倒退两步,后腰撞上院墙外堆着的稻草垛。草茎折断的脆响里,他忽然想起去年清明和明远在乱葬岗拾荒的情形。那天他们找到半截红漆棺材板,明远非说听见女人在耳边笑,结果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

夜风卷着纸钱灰掠过脚面,包叔转身时听见自己后槽牙相撞的咯咯声。来时的小径已然隐没在齐腰深的茅草丛中,月光像撒了层盐霜,把每片草叶都镀上惨白的边。他摸出第二根烟,打火石擦出的火星却惊飞了藏匿的夜枭,翅膀拍打声在寂静中炸开,激得后颈汗毛根根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