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九月我搬进十二号楼时,底层走廊还残留着暗褐色痕迹。迎新会上,学生会主席的钢笔在西侧楼梯示意图上划出焦黑印记:\"98届有个学长在那层失踪,找人的保安说听见墙里有挠水泥的声音。\"他说话时头顶的吊灯忽明忽暗,照得封条上的\"1998.11.23\"像干涸的血迹。
行政楼电梯每到申时必停运的秘密,我是听图书馆老管理员说的。1996年秋分那天,穿深蓝睡衣的清洁工被卡在轿厢与井道之间,维修工凿开墙面时,发现他后颈插着半截桃木梳,梳齿间缠着几根灰白长发。\"那电梯井现在还能闻到檀香味,\"老管理员摩挲着泛黄的借书卡,\"特别是下雨天。\"
关于张明远最后的传闻,是有人在千禧年午夜看见他徘徊在十二号楼顶。目击者说他身后跟着串湿漉漉的脚印,每个脚印里都映着半张人脸——宿管老周、神婆的助手、甚至包括当时在场的学生会干部。更诡谲的是,所有目击者都在三个月内陆续转学,他们留下的宿舍床位永远贴着\"维修中\"的封条。
如今重回故地,十二号楼外墙爬满青藤的钢筋窗棂后,仍能看见当年封门用的朱砂符纸残片。去年校庆日暴雨夜,守夜人听见顶楼传来踹门声。调取监控时,布满蛛网的消防栓镜面闪过一道深蓝衣角,而镜中倒影的时间,永远定格在1999年6月17日01:17分——正是当年张明远夜半惊魂的时刻。
路过被封死的西侧楼梯时,我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取景框里突然出现一串水渍脚印,从消防栓镜面蜿蜒至我脚下。耳机里传来沙沙杂音,夹杂着似有若无的踹门声。当我转身欲逃时,瞥见镜中自己的倒影肩上,赫然搭着只布满尸斑的手——那手腕上戴着的上海牌机械表,秒针正逆时针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