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阴阳路:鬼童还魂记(2 / 2)

出殡那日格外闷热,十六个汉子抬着刷了朱漆的棺材,粗麻绳在肩头勒出血印。这本该是黄爷爷的寿材,此刻却装着他最疼的孙儿。队伍经过我家门前时,我闻见浓重的樟脑味混着某种说不清的腥气,抬棺人脚踝沾着的纸钱灰被风卷起,落在门槛上像褪色的蝴蝶。

\"这分量不对头。\"领头的陈木匠擦汗时嘀咕,\"活像抬着整块青石。\"

当夜村里就炸开了锅。先是黄家灶屋的碗柜整夜开合,瓷碗相撞的脆响惊飞了竹林里的夜枭。接着是张屠户家的门环半夜作响,开门只见月光下湿漉漉的小脚印,从青石板路一直延伸到黄家后院的鸭棚。

\"是琪伢子。\"守灵的李大娘说漏了嘴,\"我亲眼见供桌上的长明灯,火苗突然蹿起三尺高。\"

最骇人的是第七日头七,我在晒谷场撞见披麻戴孝的林婶。她挎着竹篮往老槐树下去,篮底渗出暗红的血水。\"鸭子......全死了......\"她空洞的眼睛望着我,\"该给他吃的......该给他吃的......\"

道士是芒种那天进村的,黄铜铃铛在腰间叮当作响。他围着黄家老屋撒石灰粉时,我跟在人群后头张望。正午的日头照在道士的桃木剑上,剑尖挑着的黄符无风自动,突然\"嗤\"地燃起青烟。

\"申时三刻,西南阴门。\"道士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我脚边的石灰地,\"你们看。\"

原本雪白的地面赫然印满爪痕,细碎的纹路分明是雏鸭的蹼印,却诡异地朝着堂屋方向延伸。人群倒吸冷气的声音里,我忽然想起出事前三天,黄子琪蹲在河滩用树枝画沙盘:\"昨夜里鸭子说话,说要带我走水路。\"

法事做到第三日,村里每户门楣都贴上了朱砂符。经过黄家废墟时(他们后来搬去了镇上),我总觉后颈发凉。去年清明给祖父上坟,见着黄子琪的墓碑旁开着几簇鸭跖草,蓝莹莹的花瓣上凝着水珠,像极了那个雨天他手背暴起的血管。

前些日听市集回来的二叔说,林婶在镇上开了间卤味店,招牌菜是啤酒鸭。有人说常看见个穿蓝布衫的少年在打烊后帮忙收拾碗筷,灯光照过去却只有穿堂风掠过空荡荡的条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