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2月6日傍晚,香港新界北区刮着阴冷的北风。潮涌记茶餐厅的霓虹灯在暮色中明明灭灭,玻璃门上的水汽凝成细流,蜿蜒着划过\"冻柠茶特价\"的字样。
\"叮铃——\"柜台上的老式电话突然炸响,正在擦拭桌面的侍应阿明险些碰翻酱油瓶。他瞥了眼墙上的三五牌座钟,六点四十分,这个时段的外卖电话实在罕见。
\"潮涌记您好,四份餐是吗?喜秀花园二期...明白,三十分钟内送到。\"阿明挂断电话时,后厨飘来豉油皇炒面的焦香。他裹紧棕色工装外套,将四个锡箔盒装进竹编提篮,跨上那辆漆皮剥落的凤凰牌自行车。
路灯在盘山道上投下摇晃的光晕,阿明蹬车拐进喜秀花园别墅区。二期十二栋孤零零矗立在山坳阴影里,爬山虎枯死的藤蔓像蛛网罩住整面外墙。他在单元门前刹住车,铁艺栏杆上的报箱锈迹斑斑,塞满过期两个月的《东方日报》。
\"送外卖!\"阿明叩响柚木门环。铜制狮子头咬着的圆环发出空洞的回响,门缝里忽然渗出缕缕阴风,冻得他打了个寒颤。正要再喊,门缝里蓦地伸出只惨白的手,三张青灰色的百元港币飘落在地。
\"先...先生?\"阿明弯腰捡钱的瞬间,瞥见门缝里翻涌的黑暗仿佛有了实体。纸币触感滑腻如浸过冰水,他慌忙将外卖盒堆在台阶上,转身时后颈汗毛倒竖——总觉得有双眼睛正透过门缝注视着自己。
当晚打烊时,收银台突然爆发出老板陈永昌的怒吼。铁皮钱箱最底层,三张黄裱纸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幽光,纸面\"冥通银行\"的篆体朱砂印还未干透。
\"这玩笑开过头了!\"陈永昌把冥钞拍在油腻的台面上。五个伙计面面相觑,洗碗工福婶突然指着墙角神龛惊叫:\"关二爷的刀...刀尖在滴水!\"众人转头望去,镀金关公像的青龙偃月刀尖果然凝着暗红液珠,檀香炉里三炷线香齐齐拦腰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