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风裹着细雪掠过宫墙,汉白玉台阶像铺了层流动的胭脂,猩红毡毯在雪中蜿蜒,直通向太庙巍峨的飞檐。慕容煜将承安稳稳抱在臂弯,小家伙盯着漫天飞雪,睫毛上落了晶莹的雪粒,腕间长命锁随着晃动轻响,像是在应和这冬日的韵律。我紧了紧绣着金线麒麟纹的朝服,袖中那块长生牌还带着余温,仿佛仍残留着铸刻时的炽热。
\"阿楚,手都冻红了。\"慕容煜忽然停下脚步,玄色蟒纹朝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伸手将我的手裹进披风内侧,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昨夜你咳得厉害,本该让婉柔代你......\"
\"承安的第一个冬至,我怎能缺席?\"我笑着摸了摸儿子肉嘟嘟的小脸,他正仰着头,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太庙鎏金匾额上跃动的雪光,\"这是要给他讨个岁岁平安的彩头呢。\"
苏婉柔抱着朱漆锦盒跟在身后,发间白梅与我鬓边珍珠步摇相互辉映。盒中躺着两把刻刀——刀身由双生兵符残料锻造,刀柄上的并蒂莲纹是她亲手錾刻:\"姐姐放心,刻字师傅我都细细叮嘱过,连朱砂都备的是最纯正的南蛮砂。\"
刚跨进太庙门槛,承安突然挥舞着小手,\"咯咯\"笑着抓住引路神职人员的道冠。慕容煜慌忙去拦,却只来得及抓住儿子的小胖腿,惹得众人忍俊不禁。小家伙误以为在逗他,露出两颗乳牙笑得欢快,口水顺着嘴角滑落,滴在神职人员的鹤氅上。
\"小心着凉!\"我嗔怪着掏出帕子,却在触及慕容煜无奈又宠溺的眼神时,突然想起七年前的冬至。那时我蜷缩在破庙角落,啃着硬如石块的冷馒头,看着雪从漏风的屋顶飘落。而如今,我身着华服,怀抱着孩子,身旁站着愿为我遮风挡雨的爱人。
长生牌殿内,檀香混着烛火的气息扑面而来。满墙的长生牌在香火中泛着温润的光,皆是皇亲贵胄的祈愿。慕容煜将承安交给春桃,从锦盒中取出刻刀。刀刃在烛火下流转着冷冽的光,却在他递给我时,指腹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
\"你先。\"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怕惊扰了殿内的宁静。
我握住刻刀,针尖在牌面落下的瞬间,仿佛又回到了绣绷前。\"楚楚\"二字带着绣针特有的婉转,一笔一画都倾注着对孩子的期许。慕容煜接过刻刀时,手腕微转,\"煜心\"二字苍劲有力,与我的字迹相得益彰。四个字合在一起,正是我们给孩子取的乳名——心心。
承安突然咿咿呀呀地挣扎着,春桃刚将他放下来,他就迈着不稳的步子走到牌前。小手上沾着的金粉蹭在\"心\"字上,像是撒了把细碎的星辰。\"心心!\"我蹲下身呼唤,他立刻转身,眼睛亮晶晶地扑进我怀里。
慕容煜忽然握住我的手,刀刃在牌底刻下:\"双生并蒂,永护太平。\"烟雾缭绕中,七年前江府废墟上满身血污的自己,与此刻怀中抱着孩子的妇人渐渐重叠。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终于将破碎的过往,拼成了完整的圆。
\"姐姐?\"苏婉柔递来绣帕,指尖触到我湿润的眼角,\"可是想起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