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跟着老王头走进那间充满了机油、金属和蒸汽味道的锻造铺，感觉像是瞬间穿越到了一个复古而硬核的蒸汽朋克世界。

铺子内部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显然经过了某种空间扩展技术（可能是老王头自己的发明）的改造。巨大的蒸汽熔炉正呼呼地喷吐着热气，带动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连杆和齿轮缓慢运转，发出富有节奏感的“咔嚓”声。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工具——从巨大的锻锤、扳手，到精密的游标卡尺、显微镜（蒸汽驱动版？），应有尽有。

地上、桌上、架子上，则堆满了各种金属零件、设计图纸、半成品的机械造物，以及一些……林墨完全看不懂是什么但感觉很厉害的“黑科技”玩意儿。

“随便坐，别客气，也别乱碰，很多东西都有高压蒸汽或者强电，碰坏了……你赔不起。”老王头指了指旁边一个用废弃魔像腿改造的凳子，语气依旧不怎么客气，但眼神中对林墨的戒备又少了几分。

林墨也不在意，小心翼翼地坐下，目光却被工作台上一个正在组装的、造型奇特的机械臂吸引了。那机械臂由黄铜和精钢打造，布满了精密的齿轮和气动管线，五根手指灵活得如同人手，甚至还在指尖安装了微型的电弧发生器和激光切割头。

“王师傅，您这是……在造高达吗？”林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同时在心里给这机械臂的“赛博朋克指数”打了个高分。

老王头闻言，嘴角咧了咧，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是遇到了知音：“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光！这叫‘多功能精密操作辅助义肢V7.2实验版’！采用的是我独创的‘微型高压蒸汽核心’驱动，配合‘仿生神经元感应阵列’，理论上可以实现亚毫米级的操作精度，并且能承受极高温和强腐蚀环境！等我把它完善了，以后那些精密锻造和危险环境作业，就再也不用担心伤到手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工具，对着机械臂上一个复杂的关节进行调试，眼神专注而狂热，仿佛那不是一堆冰冷的金属，而是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孩子。

林墨看着老王头那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样子，心中对这位“固执”的工匠多了一丝敬意。他能感觉到，老王头对机械和发明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纯粹而不含杂质。这种“匠人精神”，在这个全民追求等级和战斗力的时代，显得尤为可贵。

“王师傅，您这技术，不去申请个专利，或者跟那些大型机械制造公司合作，简直是太屈才了！”林墨由衷地赞叹道，他已经看出，这机械臂如果真的能达到老王头所说的性能，其价值绝对不可估量。

“哼！专利？合作？”老王头嗤之以鼻，放下工具，拿起旁边一个沾满油污的搪瓷缸子，灌了一大口浓茶（看起来比林墨的枸杞茶还“硬核”），“那些大公司，一个个都是吸血鬼！他们只想着怎么把我的技术拿过去，换个壳子就变成他们自己的产品，然后给我点仨瓜俩枣的打发了！我老王头虽然穷，但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林墨的设计草图：“你那小玩意儿，想法不错，但结构太单薄，材料强度也不够，真要量产，故障率肯定高得吓人。而且，你那‘微型魔能核心’的能量转化效率太低，续航是个大问题……”

老王头果然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林墨那“半吊子”设计的诸多问题，点评起来毫不留情。

林墨也不生气，反而虚心请教：“王师傅您说得对！我就是自己瞎琢磨，很多地方考虑不周。您看这能量核心的问题，如果换成您这种‘微型高压蒸汽核心’，可行性怎么样？或者有没有其他更优化的方案？”

他顺势将话题引向了技术交流，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进一步拉近和老王头的距离。

果然，一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老王头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林墨讲解起蒸汽朋克技术的原理、优势、以及他这些年来的各种“奇思妙想”和“失败经验”。从“如何用废弃的暖气片改装成高压蒸汽储能罐”，到“如何用闹钟发条和自行车链条制作微型差速器”，再到“他曾经试图用蒸汽动力驱动一只能下蛋的机械母鸡结果炸了半个院子”的“光辉事迹”……

林墨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当然，大多是基于他从档案馆资料里看来的“理论知识”），虽然在实践经验上远不如老王头，但他的[过目不忘]和高智力，让他能很快理解老王头的意思，甚至还能举一反三，提出一些让老王头都眼前一亮的“新思路”。

比如，林墨提到可以将老王头的“蒸汽动力”与现代的“魔能符文技术”相结合，利用符文阵列来精确控制蒸汽的输出和转化效率，从而克服传统蒸汽动力体积大、噪音高、控制精度不足的缺点。

这个想法让老王头愣了半天，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蒸汽的澎湃动力，加上符文的精准控制……这……这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啊！”

他看向林墨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警惕和怀疑，变成了欣赏和……一丝遇到“知己”的兴奋。

两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从机械原理聊到材料科学，从能源利用聊到人工智能（老王头管那叫“蒸汽人偶的灵魂赋予”），气氛越来越热烈。

林墨感觉，自己和老王头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基于“共同爱好”的微妙联系。

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他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说道：“王师傅，说实话，我今天来，除了向您请教技术，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

老王头正聊在兴头上，闻言一愣，随即警惕起来：“什么事？我可先说好，借钱没有，借技术……得看我心情！”

林墨苦笑道：“王师傅您误会了。不是借钱借技术，是关于……您这锻造铺拆迁的事情。”

果然，一提到“拆迁”两个字，老王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戒备模样，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绕了半天，还是为了这事！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想拆我的铺子，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身上甚至开始散发出一股危险的能量波动，显然是准备“一言不合就开打”。

林墨连忙摆手：“王师傅您别激动！别激动！我今天来，不是以‘街道工作人员’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晚辈’和一个‘机械爱好者’的身份，想跟您好好聊聊这件事。您先听我说完，如果觉得我说得没道理，或者侵犯了您的利益，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以后绝不再提拆迁的事，行吗？”

他这番话说得恳切，姿态也放得很低，再加上之前建立起来的“技术交流”情谊，老王头身上的能量波动虽然没有完全平息，但也没有立刻发作。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