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的故事,你可熟悉?”
糜真点头。这是流传已久的佳话,讲述才子司马相如以琴曲《凤求凰》打动卓文君,两人私奔结为夫妻的故事。
“我想请你改编这个故事,”王镜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但不是让它更浪漫,而是让它更真实。让卓文君不再只是被琴声感动的闺秀,而是一个有主见、有选择、有力量的女子。”
糜真微微一愣。
“琴挑私奔,看似浪漫,实则把卓文君写成了被动的追随者。可历史上,她才华横溢、胆识过人,甚至当垆卖酒、经营产业。她不该只是司马相如的附庸。”
说罢,王镜忽然抬眸:“不如,我们让卓文君先奏《凤求凰》。”
糜真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王镜,一副洗耳恭听等待下文的样子。
王镜娓娓道来:“司马相如受邀至卓府,席间抚琴,奏的却是《子虚赋》的激昂调子,意在炫耀才学。卓文君在屏风后听得蹙眉,这不是求凰,这是自诩凤凰。她精通音律,听出司马相如琴技的瑕疵,意欲当场指正。”
“于是她抱琴而出,指尖轻拨,奏响真正的《凤求凰》。曲调缠绵却不卑微,清越而不献媚。曲终时,她直视司马相如道:‘公子可知,凤凰非雄鸟独称?雌凤亦可择木而栖。’”
糜真眼中一亮,感叹道:“好一个‘雌凤择木’!那私奔又该如何解释呢?”
王镜笑道:“不是私奔,而是共谋。卓文君早对家族联姻不满,暗中已盘算离府自立。她看中司马相如的才华,但也直言:‘君若无心与我共赴前程,今夜便当从未相见。’”
“而后当垆卖酒,不是落魄才子的无奈之举,而是卓文君的商业试炼。她改良酿酒技艺,使文君酒名动蜀地。司马相如起初放不下面子,但最终被她魄力折服,甘愿挽袖当伙计。”
糜真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妙极!那若司马相如日后负心呢?”
王镜眸光坚定,沉吟道:“那便不是《白头吟》的哀怨,而是《决绝书》的凛然。卓文君会清算产业、收回酒肆,让他明白,离了司马相如,她仍是卓文君。”
“这才是我要的故事——女子不必等待被选择,而是主动选择;不必为爱情放弃一切,而是让爱情成为人生的一部分。”
“凤可求凰,凰亦择木;
曲有误时,人当回首。”
听完后,糜真心潮澎湃,内心的情绪如汹涌波涛般翻涌不息,一种难以言表的强烈情感冲击着她。
末了,糜真郑重道:“使君英明。真正的《凤求凰》,不该是凤求凰,而应是凤与凰,各展其羽,共谱清音。”
王镜满意地点头,一锤定音:“那便如此写吧。让天下人知道,卓文君从来不是传奇里的影子,而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糜真深深一揖,广袖垂落时指尖微微发颤。她抬起脸时,眸中似有星火跃动,心底一片灼热。
“属下明白。我这就去写,三日后请主公过目。”她嗓音极轻,却字字如凿,仿佛要将这番话刻进骨血里。
转身时,她下意识按住胸口——那里正有什么东西在剧烈鼓动,像是被囚禁多年的羽凤终于挣开了金笼。
幼时读过的《列女传》中,那些被赞颂的贞妇、烈女,永远在等待、在哭泣、在殉节。而今后,她的笔下会诞生另一种可能:一个敢爱敢舍、能醉能醒的卓文君。
她们并非颠覆经典,而是让被历史尘封的女性光芒,得以照亮自身。
她忽然很想看看,当这个故事传遍九州时,会有多少闺阁女子,在读到“雌凤择木”那一页时,悄悄挺直了脊背。
【叮——成功获得信仰值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