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尖在书页上那幅诡异的经脉图上轻轻滑过,翻到“腐骨毒烟”那部分的时候,他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
哎呀,这毒雾发作起来的症状,跟三年前自己父母突然去世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啊。
“得用精血当引子……”少年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把自己的食指咬出了血。
血珠子滴到那泛黄书页上的一刹那,丹炉里剩下的火星就很奇怪地跳动起来了。
他压根就没注意到窗外的树影稍微晃了一下,也没听到王师兄腰牌碰撞发出的那点细微声响。
要知道,这个王师兄本来应该在三百里之外的灵兽园值班才对呢。
铜炉里暗暗的火,把少年那单薄的影子投射到石壁上。
周羽紧紧攥着那本残卷,手指的关节都变得煞白。
书页中间突然冒出来幽绿色的雾气,这雾气缠上了他的腕骨,还在他手背上烙下了像蜘蛛网一样的暗纹。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突然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这可把他吓了一跳,差点就把盛着血水的陶碗给碰翻了。
“周师弟,你可真是好兴致啊。”
王师兄那黑色靴子的鞋尖,在门槛的青苔上碾来碾去,他腰间的玉牌在月光下面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冷光。
周羽赶忙把书卷合上,后背紧紧地靠在丹炉那滚烫的铜壁上。
这时候,焦糊味和血腥味在喉咙里搅和在一起,难受得很。
“丹房有规定,戌时之后就不能留人了。”王师兄慢悠悠地走进来,他那绣着银丝云纹的袖口从药柜上扫过,带下来几片晒干了的龙血藤,“私藏典籍的话,可是要被砍断手的。”他冷不丁地弯下身子,鼻子都快蹭到少年那被汗水浸湿的鬓角了,还说道:“师兄来看看是啥好东西呗。”
周羽一下子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藏在袖子里的左手使劲儿拽悬在房梁上系着药草的绳子。
好家伙,这一拽,整排晒药的架子“哗啦”一声就倒了,扬起的那些积了好些年的药灰啊,呛得王师兄直往后退。
少年瞅准这个空当,一下子闪到西墙那儿,手指特别准地就按在了第三块青砖的裂缝上。
这裂缝可是他上个月清理老鼠洞的时候发现的暗格呢。
“咳咳……师兄啊,您可别生气!”周羽顺手拿起墙角的竹扫帚,没头没脑地乱挥,还故意把那些灰尘往对方的锦袍上弄,“今天炼丹炉炸了,弄脏了《百草纲目》,韩长老罚我今天晚上就得把它重新抄一遍……”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水桶给踢翻了,那浑浊的脏水就顺着砖缝往王师兄脚边流。
王师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着往后躲,那绣鞋沾上了泥浆,脸啊,比炉灰还黑呢:“明天我肯定要去告诉……”狠话才说了一半就突然不说了——少年袖口掉下来的青苔碎屑正粘在他的靴子面上呢,在月光下还闪着那种让人心里发毛的磷光。
等到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彻底在回廊那头没了,周羽就像一滩泥一样瘫坐在炼丹炉旁边。
暗格里的那本残卷发出了很细微的嗡嗡声,书页上冒出来的那些血红色的小字,让周羽的瞳孔一下子就缩得很小很小——“腐骨毒烟,得加上九阴藤才能入药呢。”
这九阴藤啊,正是三年前他父母遇害的时候,他们押送的那批贡品里莫名其妙就不见的灵植。
更漏滴答滴答响得紧,周羽拿着药杵把最后一块青苔捣碎了。
就在他把染血的布条往暗格里塞的时候,冷不丁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
韩长老那玄色的袍角一下子从窗棂边闪过,他那目光就跟鹰隼似的,一下子就钉在了周羽来不及藏好的袖口上,那袖口上还沾着只有禁地才有的鬼面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