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博山琉璃巷飘着细凉的风,许砚秋跟着琉璃匠人孙火生走进「映光阁」时,首先被窑炉中跃动的火光抓住视线——老匠人正用长铁杆挑着琉璃料泡,在1400c的窑火前旋转,五色琉璃液如凝固的彩虹,在他古铜色的手臂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琉璃讲究‘火里求财’,”孙火生的铁钳在琉璃料泡上剪出花瓣形状,火星溅落在粗麻布围裙上,“这道‘蜻蜓眼’的彩斑要趁料温800c时嵌入,早一分则融,晚一分则裂。”陆辰安的目光落在工作台上的「琉璃灯盏」,灯柱内的气泡群排列成诡异的几何图形——这或许是解开近期博物馆文物失窃案的关键。他的指尖在备忘录飞速敲击:凶手用琉璃的「气泡包裹术」藏匿微型芯片,特定波长的灯光照射下显现GpS坐标。
晚晴的镜头掠过墙上悬挂的《琉璃志》,泛黄纸页间夹着片琉璃残片,上面用银粉写着“琉璃三戒:戒急、戒燥、戒贪”。孙火生转身时,腰间的牛皮护腕晃出细碎的琉璃渣,护腕上用铜丝缠着极小的「火」字——取自《天工开物》“琉璃石与中国紫瓷石相仿,经火成器”,是琉璃匠传了六代的祖训。“现在都用电磁熔炉,”他拍了拍老旧的煤烧窑炉,“可机器控得了温度,控不了匠人看火色、听火声的那口气。”
午后在「灯工间」,孙火生展示了镇阁之宝「明万历琉璃莲瓣灯」,灯座的莲瓣纹中,某片花瓣的琉璃厚度比周边薄了0.1毫米:“当年匠人在这儿留了道‘透光缝’,”他用手电筒斜照灯体,墙面上竟映出《金刚经》的微缩经文,“看似瑕疵的气泡,实则是开启地宫的密码——每个错熔都是琉璃魂的隐喻。”陆辰安盯着透光缝的走向,忽然想起在制扇坊见过的扇骨隐纹:凶手可利用琉璃的「冷加工刻磨」在灯体内部刻制摩尔斯电码,日常光线下隐形,紫外线照射显形。
手机在此时震动,陆辰安的编辑发来消息:“《淬刃》‘扇骨迷局’章节被批‘文化负荷过重’,建议用‘琉璃机器人盗窃团’替代传统匠人角色。”年轻人望着孙火生用嘴含着铁管给琉璃料泡塑形的动作,琉璃液滴落的轨迹与手机屏幕上的数据流曲线诡异地重叠。“孙师傅,”他问,“算法能算出琉璃的折射率,能算出您吹制‘心’形琉璃时的心境吗?”老人忽然停下动作,指腹摩挲着刚成型的琉璃心:“我吹每个‘心’时都想着,这琉璃经得住千年火炼,能不能也经得住人间的寒凉。”
暮色漫进琉璃坊时,孙火生打开樟木匣,里面躺着历代匠人的“错题琉璃”:崩了边的「古法琉璃砖」、混了色的「蜻蜓眼琉璃珠」、还有修补过二十次的「琉璃照壁」残片。“康熙年间的学徒在‘八宝纹’里多掺了份铅料,”他摸着残片上的冰裂纹,“后来在匣底刻下‘敬火如敬魂’——每个错熔都是火光对匠人的警示。”许砚秋忽然想起自己在《砚田记》里反复重写的开头,那些被火焰般的激情点燃又冷却的句子,何尝不是文字对他的“火魂考验”?
归程经过博山炉遗址,陆辰安忽然停在「琉璃博物馆」的玻璃幕墙前。LEd灯光在琉璃展品上投下斑斓的影,他望着某件「琉璃剑璏」的反光角度,忽然顿悟:凶手可利用琉璃的「光棱折射」原理,将阳光聚焦在特定文物上引发自燃,就像孙师傅说的‘琉璃借火成形,亦能引火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