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媳妇嘴上说要帮我减轻负担,其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叫她给你爸倒个尿壶还甩脸色,嫌弃得不行,一点儿都不尊重咱们这些老人,让你爸在病友面前丢了好大的脸。”
此话一出,宋旭升还没说什么呢,一旁的顾宝玲就先跳了出来,捂着唇,一脸的不可思议。
“啊?嫂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干爹是病人,身心本来就脆弱,嫂子这么做,不是对干爹造成二次伤害吗?”
李文娟哎哟一声,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吗?自从这件事后,你干爹再也不敢让她帮忙做任何事了,不然啊,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白眼呢。”
两人一唱一和,似乎要把江梨初钉死在虐待老人的耻辱柱上。
宋旭升嘴角绷紧,望着江梨初的眉宇明显划过一丝失望。
江梨初死死捏紧衣袖。
一周七天,她白天上班,晚上给他们送饭,周末时间都是去他们住的地方帮忙照顾宋旭升的父亲宋志国。
两年前,宋志国不小心中了风,生活不便,隔段时间就要跑医院,宋旭升赶不回来,都是她帮着忙前忙后的,就连费用都是她拿她哥给的钱贴的。
后来宋志国病情恶化,彻底瘫痪住院,还不是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负责照料的?
在医院里没日没夜地伺候,大到手术陪同,小到吃喝拉撒,甚至就连倒尿壶都是常事,她把宋志国当成自己亲爹照顾,从头到尾没有丝毫怨言,作为旁观者的医生护士都夸她这个儿媳妇孝顺,去得勤快,做得到位。
至于李文娟口中甩脸色的那件事,不过是她守了一晚上的夜,第二天早上去倒尿壶的时候,被恶臭的味道熏了一下,一不小心吐了出来,就被李文娟说成了嫌弃,当着医院好多人的面对她好一通数落。
她自认没什么对不起他们的地方,究竟还要她做到什么地步,他们才会满意?
不,他们永远不会满意的。
江梨初垂下眼,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两下,一声压得极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听得李文娟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
她还有脸笑?
刚要发作,就瞧见江梨初满是愧疚地抬起脸,眸子里盛满了纠结,连声叹气道:“妈,你别说了,其实那天的事我也挺后悔的……”
听到这句话,李文娟怔了下,没想到她会这么快低头,但转念一想,这才是正常的江梨初,温驯,软弱,好欺负,刚才的她肯定是疯了才敢和自己顶嘴。
毕竟她可是旭升的亲妈,江梨初巴结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作对,那样岂不是会被旭升厌弃?
所以她现在肯定是想通了,这会儿要跟她认错呢。
李文娟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姿态,欣慰地赞叹道:“是吗?知道后悔就好……”
然而下一秒——
“后悔没把尿壶倒你头上!”
江梨初的声音掷地有声,完完整整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
李文娟气得浑身发抖,当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作势要动手教训她。
江梨初丝毫不惧,脸色都没变一下,就站在原地等着她。
她不惧,李文娟反倒怕了。
按理来说她一个做庄稼活长大的,怎么可能打不过自小养尊处优的江梨初,可这一刻,望着对方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夕一般冷冽阴鸷的眼神,她怂了。
可她又不能表现出自己怕了江梨初,那以后还怎么立威?
然而箭在弦上,哪有不发的道理?正当她进退两难之际,宋旭升及时捉住了她的手。
“妈!”宋旭升隽秀的面上染上几分无奈,挡在两人中间,不准她靠近江梨初半步。
有了宋旭升的阻拦,李文娟默默松了口气,但对上江梨初嘴角讥讽的弧度,瞬间恼羞成怒,嚷嚷:“好你个畜生,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