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他已经许久未曾听见这个称呼了。

‘朕之第一子’，汗阿玛对他出生欢喜至极，为此祭告天地，接受群臣朝贺。

甚至举行颁布皇帝第一子诞生诏书的隆重庆典，之后更是大赦天下。

太皇太后这是被他戳了心窝，特意来戳他吗？

康熙隐忍着怒气，仍对太皇太后恭敬道，“是吗？那皇祖母的意思是？”

太皇太后瞥了一眼康熙，故作伤感道，“哀家想将胤祚过继给荣亲王，承袭他的爵位。日后哀家到了底下，对你汗阿玛也有个交代。”

康熙面上不作声，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您和他汗阿玛关系好成这样？

再说了，汗阿玛在世时，你们都闹成那样了，汗阿玛真的会托梦给您？

不过都是借口。

康熙的手紧紧握成拳，缓缓开口道，“皇祖母，胤祚乃是朕之子，怎可如此轻易过继他人。况且荣亲王已逝多年，此举不妥。”

太皇太后面色一冷，“皇上，可是对哀家不满？对你汗阿玛心存芥蒂？荣亲王早夭，无一子嗣供奉香火，你对这个弟弟没有一丝怜悯吗？”

康熙深吸一口气，他能对这个早夭、没见过面的弟弟有什么怜悯。

何况这个弟弟生前荣耀至极，他不早夭，这皇位还真不一定轮得到自己坐。

再说，他不相信自己这位皇祖母没动手。现在来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皇祖母，孙儿敬重您，同样也仰慕汗阿玛。对早逝的荣亲王更是痛惜不已，但此事涉及子嗣传承，还需再三考量。”

太皇太后虽不满，但也知道见好就收。康熙已经让步，自己不好逼他逼得太紧。

“既然如此，皇帝就好好思量一下吧！”太皇太后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

最后软了口气，提点康熙道，“胤祚这个名字太大了，孩子的福气不一定压得住。”

“孙儿知晓。”康熙淡淡道。

看着康熙离去的背影，太皇太后摇摇头，“皇帝还是没听进去。”

当了很久壁花的太后鼓起勇气道，“姑祖母，您真梦见了先帝？”

“哼！他哪里会来我的梦里啊！”太皇太后自嘲，“都不过是推辞罢了。”

“那您也没必要和皇帝如此赌气，”太后无奈，“皇帝和您赌气，您还气回他。我看皇帝一向温和的表情都要差点破功了。”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她才不是单纯为了和皇帝赌气。

何况皇帝估计也不是单纯为了气她。

她有她的考量，皇帝不愿意将胤祚给皇后抚养，他也不想想，良嫔哪里护得住这个孩子。

双拳难敌四手。

这个名字真的太大，太有深意了。

皇权之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赫舍里家族不把这个孩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不错了，还有其他也在蠢蠢欲动的势力。

她是经过深思熟虑考量的，才向皇帝提出，反正他都过继了一个孩子，也不差这一个。

虽然也包含她的私心。

想着日后若是下去了，对福临也算有个交代。

事到如今，她原以为她和福临母子情分耗尽，两看两相厌。

现在却随着年岁增大，太皇太后越来越怀念自己那个总是和自己作对的儿子。

也许他才是对的，只不过走的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