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戾的声音突然在后方响起,在这地牢内有一种阴湿鬼魅感。
燕灼灼没有回头,淡淡道:“本宫没有你的手艺,怕下刀狠了,把人弄死了,你就没得玩了。”
萧戾不置可否,“殿下可看到想看的了?”
燕灼灼直接转身,往曾经去过的那件衙房走。
萧戾抬了抬手,周鹭就退下了,他跟在燕灼灼身后,在迈入那件衙房前,脚下顿了顿。
这件衙房有他和燕灼灼共同的回忆,曾经就在这间屋子里,她褪去罗裙,引诱着他,招惹着他,若要嫁给他。
如今算不上时过境迁,但曾经徒有虚名纸老虎般的长公主殿下,已能运筹帷幄,手里有兵有人。
衙房门关上,燕灼灼不紧不慢看着屋内的陈设,竟与她上次来时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那日过后,这处衙房就被封闭了,再不许人进来。
她指尖抚过台面,未见灰尘,说明此屋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她视线又落在一旁的托盘上,方面放着一些刑具,有意思的是,那些刑具的位置,竟也与她当初离开时摆放的角度一致。
燕灼灼眸光微动,似乎从这些细节里,窥探到了某种隐秘。
烛火的光突然充盈了整个衙房,而鬼魅般的阴影却从后而来,将她的影子完全覆盖。
燕灼灼的心跳略快了几分,“这里好像从未变过。”
萧戾不语,反问道:“殿下曾经的承诺,变了吗?”
燕灼灼回头看向他,唇角上翘,却藏着几分讥诮:“萧大人希望本宫应诺吗?不怕引美人伤心?”
萧戾眼底有一瞬的疑惑,什么美人?
只是几息,他意识到燕灼灼口中的美人指的是先前那位楚姑娘。
他突然有些想笑。
楚梦菲道谢错了人,偏偏原因他无法解释。
但有一点,萧戾却是毋庸置疑的。
“太监对许多人来说,的确是猪狗不如的腌臜东西,并非谁都似殿下这般……”萧戾顿了顿:“有识人之明,不拘一格。”
燕灼灼挑眉,倒是判断出了萧戾这回没有故意阴阳怪气,他说的是心里话。
不过这心里话落在燕灼灼耳中,有些刺耳。
裴家麒麟子,若非为了报仇,如何会变成如今的残缺模样。
若萧戾真是个健全男子话,以他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只怕有的是人往他身上扑。
燕灼灼突然就有些烦躁起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以后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不乐意听。”
她偏头道,有一瞬,心里生出一种迷惘。
她先前到底为何,想来这锦衣卫的诏狱故地重游?
如今又是为何心生不悦?
萧戾看着她的侧颜,像是发现了什么,眸底燃起暗火,手指在袍袖中蜷紧,下一刻,他听燕灼灼道:“那位楚梦菲楚姑娘是刘安案的目击证人,她那日到底是巧合看见,还是被你设计看见的?”
“巧合。”
“她真不是你的人?”
燕灼灼之前其实是有怀疑的,毕竟萧戾办事向来快狠准,不会给人翻盘的机会。
所以当初楚梦菲站出来指认刘景杀刘安时,她是真的想过,此女会不会也是萧戾的人。
但今儿又出来一场‘救命之恩’,燕灼灼便觉得不对了。
“不是。”萧戾回答着,目光始终不曾从她脸上挪开。
当日他原本不想露面的,只是发现燕灼灼在牡丹园举办诗会的真实目的后,才被迫现身,他知晓裴氏的事已藏不住了。
当日那位楚二姑娘的确是误入,于是乎只能将计就计,让对方成为人证。
可是……
“你很在意她?”萧戾上前了一步,几乎将燕灼灼完全纳入自己的阴影之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