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叔伯,”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会议厅里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抽气声,像冰层下流动的暗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集团能有今日,离不开诸位多年的辛勤付出,这份功劳,明君铭记于心。”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在王振业和李兆坤灰败的脸上短暂停留,如同掠过两件已经失去价值的旧物。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温和的笑意瞬间冻结,只剩下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威严,“功过不能相抵。集团的规矩,就是铁律。任何人,无论资历多老,功劳多大,只要触碰了底线,损害了集团的利益,就必须付出代价。”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回王振业和李兆坤身上,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体贴”:
“王爷爷,李叔,你们为集团操劳了大半辈子,也确实辛苦了。是时候好好休息,颐养天年了。”
他直起身,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任何反驳:
“即日起,王振业先生、李兆坤先生不再担任集团任何职务,其所有董事会席位、管理权限即刻终止。集团将依法追缴所有涉案款项,并保留追究相关法律责任的权利。”
他微微颔首,仿佛在给予一个微不足道的告别礼。
“请诸位,安享晚年。”
最后的目光落到了赵启明的身上,让赵启明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巨大的落地窗前,暮色四合。白日里喧嚣蒸腾的北京城,此刻正被千万点灯火次第点燃,如同倒悬的星河,璀璨而冰冷。办公室内没有开主灯,只有办公桌上一盏复古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刘明君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轮廓,投映在深色的玻璃幕墙上,与窗外的流光溢彩重叠在一起。
门被无声地推开,陈峰走了进来,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他停在刘明君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姿态恭敬而高效。
“刘总,王振业和李兆坤已经离开总部了。安保部全程‘陪同’,确保他们直接离开,没有接触任何敏感区域。他们的办公室和所有权限已经由It部门即时冻结、清理。”他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王振业在电梯里试图打电话,被安保人员以‘信号干扰’为由劝阻了。李兆坤……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刘明君没有回头,依旧凝视着窗外那片由他刚刚掌控的、灯火构成的疆域。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倒影,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淡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知晓。
“另外,”陈峰继续汇报,语气谨慎了几分,“赵启明赵董……会议结束后,单独去了您的会客室,说想跟您谈谈。他……脸色很不好。”
刘明君终于转过身。台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他脸上已看不出会议厅中那温和或冰冷的任何痕迹,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平静,如同风暴过后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