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七年春,准噶尔使团的金顶毡车碾碎紫禁城积雪时,毓庆宫寝殿正上演着一场荒诞的唇枪舌剑。太子胤礽——或者说占据太子躯壳的石静娴,捏着礼部呈上的使团名单,忽地将青玉镇纸拍在案头:\"这准噶尔王子居然也叫噶尔丹?\"
\"此乃噶尔丹侄孙策妄阿拉布坦长子,为表归顺之意特取其名。\"詹事府少詹事跪在下首,额角沁出冷汗,\"太子爷可是忧心此名犯讳?\"
石静娴望着窗外飘落的榆钱,忽想起穿越前在法医实验室看过的一具清代男尸。那具骸骨左臂尺骨有箭簇贯穿伤,与她昨夜沐浴时在胤礽身体上发现的疤痕分毫不差——原来冥冥中早有因果。
\"孤要亲自查验贡品。\"她起身时玄色蟒袍扫过青砖,惊得少詹事连连叩首:\"太子爷万金之躯,岂能…\"
话未说完,前殿突然传来通传声。石静娴望着鱼贯而入的使团成员,目光落在为首青年腰间佩刀时骤然凝固——那鎏金刀鞘上嵌着的和田玉,赫然与她解剖过的女尸手中紧握的玉坠花纹相同。
\"准噶尔部噶尔丹·阿奴,拜见大清太子殿下。\"青年抚胸行礼,抬眸时琥珀色瞳孔掠过一丝惊艳。石静娴本能地后退半步,袖中手指掐住掌心。这眼神她太熟悉了,当年在警局实习时,连环杀人案凶手凝视受害者照片便是这般神情。
宫宴当夜发生三件奇事。
其一,向来厌恶脂粉的太子竟破天荒熏了沉水香;其二,准噶尔王子献上的天山雪豹莫名暴毙;其三,留守东宫的太子妃胤礽,在更衣时发觉亵衣上多出一行血书:小心豹睛。
此刻石静娴正立在豹尸前,指尖抚过野兽泛青的齿龈。使团随行的萨满捶胸顿足:\"天神降怒!定是太子怠慢…\"
\"是乌头碱。\"她截断话头,捏起豹齿间残留的肉屑,\"此豹死前曾撕咬浸过草乌汁的牛腱。\"余光瞥见噶尔丹骤然收紧的手指,她话锋忽转:\"不过孤更好奇,王子为何要在豹睛涂磷粉?\"
满殿哗然中,青年突然抚掌大笑:\"都说大清太子文弱,今日方知是猛虎藏锋。\"他解下佩刀掷于案前,刀柄坠着的翡翠压襟与石静娴颈间那枚叮咚相撞,\"此刀赠君,换太子腰间玉珏如何?\"
石静娴按住腾蛟剑的手微微发颤。这翡翠压襟是穿越当日便戴着的物件,此刻竟在异族王子身上见到另一枚。更蹊跷的是,当两枚玉佩相击时,她分明看见噶尔丹袖口滑落的羊皮卷——那上面绘着的,竟是现代法医用的骨骼解剖图!
三更梆响时,胤礽裹着狐裘闪进南书房。他今日扮作送膳宫女混入保和殿,亲眼见那准噶尔王子借敬酒之机,将什么物件塞进石静娴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