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巴立刻反驳了一句:“为奴做仆怎得了,家长和女郎都这般好,为奴做仆我心甘情愿。在女郎身边,每日里吃得好睡得好穿得好住的好,每日里开心快活,外面那些良民的日子又怎能和你我相比?”
小泥鳅忙道:“这是自然,家长和女郎都是这世间少有的好主家,能在朱家做家仆乃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小泥鳅这才满意点头,又道:“你不知道那个沈浪都做了什么好事。他总是故意逗哭女郎,还拿蛇吓唬女郎,在女郎采花来戴的时候,连女郎采来的花都抢,还把他自己不知从哪里揪来的蔫了吧唧的花给了女郎。”
“光这也就罢了,你说他这么大的一个人,我们女郎救了他,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他,结果人走的时候连说一声都不曾,实在无礼。”
“什么?不辞而别?”这么个俊美男子,竟然这般不讲礼貌的吗?
小泥巴顿了顿,道:“那倒也不是,他向家长辞行了,但他害的女郎落水,走时却不该向女郎辞行吗?”
这.....倒是。
小泥巴继续说:“我算发现了,这沈郎君就是个扫把星。”
“这又是怎么说?”
小泥巴哼道:“你看,第一次见面就讹走了女郎一车红酒,第二次见面害的女郎落水受伤,之后他在庄子养伤时,女郎就开始有些倒霉,不是丢钗子就是丢帕子,不是被树枝扎就是喝水被烫,还差点被蛇咬过呢。”
呃,这倒是,她们家女郎自小顺风顺水,被伺候的无微不至,还真是从来没有受过一点点伤。
“等那沈郎君走了后,我们几乎是立刻就启程北上的,这一路你也知道,甚是辛苦,可女郎除了赶路无趣,竟没有丝毫不好之事,这不就是离了他,女郎立刻再度好运起来?”
小泥鳅缓缓点头,确实,平平无奇的好运才是她家女郎的人生常态。
小泥巴还在叭叭:“自前两日起,女郎忽然就说身上有些乏力犯懒,我把了脉,却没什么事,医人看过后也说没事,但女郎就是浑身懒洋洋的。”
小泥鳅道:“这,怕只是女郎坐车子久了,乏了罢?”
小泥巴哼哼,又道:“我本也是这般想的,但昨日我陪女郎去赶集,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不得了了。”
紧接着小泥巴就把从大集回来的那一路波折讲了一番,最后总结道:“你说,为何如此?”
小泥鳅问:“为何?”
小泥巴一拍巴掌道:“因为沈郎君来了啊,自他出现这一日女郎就开始无故身体不适,之后霉运连连。”
这么一说小泥鳅立马懂了:“所以,女郎是因为沈郎君要出现了才开始不适和倒霉?”
小泥巴重重点头。
不然还会是什么原因?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其实都蛮迷信的,小泥鳅听了自家姑姑的一番长篇大论,仔细思量一番,竟觉得逻辑严密,推测合理,完全找不到反驳之处。
没想到这看起来人才一表的沈郎君还真的是个扫把星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泥巴二人走了,朱七七却没有停下手,依旧伏在炕桌上挑灯写着什么,边写边皱眉沉思。
沈浪本来还有点不自在,可是看朱七七俯身看卷,神情专注,没有分出一丝一毫来给他。沈浪心知朱七七这是心无旁骛,便暗暗有些唾弃自己,但也很快的收归心神,变得坦然起来。
坦然的沈浪,恢复了放松慵懒,随遇而安的状态,他见朱七七无暇他顾,便随意在里间屋和外间屋里闲看,时不时的随手捏起一个小东西把玩,来打发时间。
屋子到底是小,沈浪转个身就溜达完了,于是从外间屋的零食盒里捡出一把甘蕉片来,走进内屋懒懒的靠坐在窗下的黄泥火炉旁,把甘蕉片一个一个的摆在炉口周围,借着炉口的热量来加热,让甘蕉片更加的香脆。
吃了两片后觉得少了些什么,又拿过桌子上的茶壶,四下看了看找了找,终于在外间屋的架子上看到了四个并排放着的黄花梨木盒子,上面贴着纸条,分别写着“月桂怡丰”、“静姝颜”、“笑靥金”、“百果香”。
早几年朱氏茶坊就出了新的茶,品用方式与往常吃茶方式完全不同,用热水冲泡开即可。
价格也有高有低,种类繁多,很多小酒肆纷纷舍弃往常茶粉煮茶,转而采用这种一小撮泡一大壶的茶叶。
高门贵人对此两极分化,有的人依旧偏爱茶粉加葱丝姜片等调料的形式,有的人则开始喜欢这种新式的泡茶方法。
为了打开市场,朱家各地的茶坊都会每月投资当地小有名气的文人在自家酒楼办一场文会,茶叶免费喝。
现场有打扮文雅的师傅泡茶,一边泡一边还有穿着体面小童讲着茶叶种植的各种讲究,制茶的复杂工艺,泡茶的多道工序,品茶的讲究,茶香的说道,还有喝茶的好处。
所有的新茶都被朱家起了听起来极其富有韵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