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城,刘府。
夜幕低垂,残月高悬。
如水的月光倾洒而下,这座历经了白日混乱的庭院,在清冷银辉的照耀下,更显几分清冷。
邱白怀抱长剑,静静的坐在堂前,目光落在跪坐着的刘夫人身上,不禁咂吧了下嘴。
有句话咋说的,要想俏一身孝。
此时的刘夫人,已然换上一身素孝服,静静跪坐于灵堂前。
她的面容虽有几分憔悴,却更显动人。
素白洁净的孝服,衬托得她的肌肤雪白。
眉宇间那一抹化不开的哀愁,恰如水墨晕染,更为她增添几分惹人怜惜的韵味,就如同在寒风中坚挺着的霜花。
在她的旁边,是同样穿着孝服的刘菁。
正值二九年华的刘菁,她身上青春的气息被冲淡几分,整个人散发着弱弱的气息。
相比起母亲身上那浓郁的未亡人气息,刘菁身上的哀伤就浅淡多了。
然而,青春的底色即便蒙尘,可在孝服的衬托下,却也衍生出别样的味道。
恰似青涩的果实被寒霜覆盖,端的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至于年幼的刘芹,这小家伙正呼呼大睡。
在她们身后,摆了张古朴的摇篮。
这小家伙就躺在里面,小脸上带着些许泪痕,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刘正风的灵堂就摆放在中堂里。
这中堂的面积甚大,在摆下刘正风的灵堂后,仍余下偌大的空地方。
曲洋的棺材,就静静地摆在这边。
相比起刘正风的灵前,有妻子和女儿虔诚的跪守。
曲洋的灵前连盏灯火都没有,黑暗笼罩。
就如同他生前的魔教身份,即便身死,也依旧孤独的游离在尘世的温情之外。
“邱贤弟,你要是困了,就去后面睡一会儿。”
向大年手提着一把铜制水壶,脚步轻盈的走过来,将邱白旁边的茶壶添上热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低声道:“客房是早就收出来的。”
“不用,你去忙你的。”
邱白笑着摆摆手,点了点自己,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
“到了我这个修为,一两晚不睡觉也没事的,我的精力可比你们强多了。”
“是嘛,那可就麻烦邱贤弟了。”
向大年将水壶放在身前地上,在邱白旁边缓缓坐下,带着几分忐忑的问道:“邱贤弟,八月十五上嵩山,你真的有信心吗?”
虽然对于邱白的实力,他是非常相信的。
但是,对面的那个人可是左冷禅。
一个掌控五岳剑派,笼罩在五岳剑派头上,已是十多年的强悍人物。
面对这样的人物,哪怕向大年对邱白的天赋异禀,有着十分的自信。
可一想到要面对左冷禅,他还是会忐忑。
人的名树的影。
左冷禅积威已久,这不是短时间可以消除的。
邱白微微仰头,望向天空中的那轮残月,目光深邃。
“左冷禅虽是老牌宗师,但我无惧于他。”
邱白伸出右手,缓缓收拢手指,紧紧握成拳头,眼眸中尽是凌厉,沉声道:“他要打多久,我就跟他打多久,一直打到他左冷禅服气为止。”
“可.......”
向大年面露纠结之色,咬着槽牙,脸上肌肉微颤,忐忑道:“如今距离八月十五,尚有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左冷禅要是在嵩山上设下埋伏,我们又该怎么应对?”
“向师兄,你这个问题问得好。”
邱白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抿了口,神色淡然,嘴角噙着浅浅笑意,缓缓道:“所以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咱们要全力宣传这件事,务必要整个江湖都热闹起来。”
“最好是将武当和少林都吸引过来,促使他们派出人手,来参加八月十五的封禅台之会!”
“嘶!”
向大年听闻此言,不禁倒吸口冷气,瞪大双眼,满脸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一直都知道邱白的胆子很大。
刚刚下山试炼,邱白就敢冒险,去对付魔教分坛的坛主。
可任向大年如何猜想,他都没想到邱白会如此胆大。
让武当和少林都派人来参加。
那峨眉、昆仑、崆峒要不要通知呢?
如果把这些门派都叫来,五岳剑派更换盟主之事,怕不是要演变成轰动武林的盛大庆典。
可这样规模宏大的武林盛事,又岂是那么容易促成的?
向大年苦笑着摇摇头,轻声叹道:“邱贤弟,你的计划实在太过大胆,我是半分把握都没有。”
“面子,是自己挣来的。”
邱白眉头扬起,眼中闪过一丝不羁,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抹龙王般的笑容。
“要想让武当、少林给自己面子,该做的事情是......”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紧锁向大年,一字一顿的说:“挑战他们,以实力说话。”
“......”
向大年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懵了,仿若是被一道惊雷击中,呆立当场。
他挑眉看向旁边的邱白,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被堵住一般,楞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只觉得邱白说的话太过荒谬。
武当、少林,那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武学源远流长,门中高手如云,岂是随意都可以挑战的?
邱白见他如此模样,轻笑着摇摇头,沉声道:“魔教当年拳打少林,脚踹武当,更是连武当派的镇牌之宝太极拳经都抢走了,还有什么不能的呢?”
向大年看着邱白,嘴角微微抽搐。
他有种上了贼船的念头。
可如今已经晚了,下不了船了。
木已成舟,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晚风轻轻吹拂,夏日的夜里,声声虫鸣交织,如同一曲天然的乐章。
邱白看向跪坐在那里的刘夫人,那素白衣裙的包裹之下,浑圆的线条勾勒而出。
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惹眼。
忽的,屋顶有轻微的声音响起。
瞧那模样,就像是有人落在屋顶上。
邱白耳朵微微一动,双眸嚯的睁开,眸光锐利如鹰。
随即,他又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继续闭着眼假寐。
灵堂里,刘菁跪坐在母亲旁边,时不时的上下点动,已然是在打瞌睡。
唯有刘夫人,依旧强撑精神跪坐着,微微低头,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中。
片刻后,一枚烟团悄无声息,从屋顶的缝隙落进中堂。
刘夫人见到烟团,立马站起身来,警觉地看向四周。
然而,她刚刚站起来,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