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的自己背着药箱奔跑在雨中,前方茅草屋里传来产妇凄厉的喊叫。接生婆慌张地拦住他:\"施大夫!胎位不正,怕是...\"
\"让我进去!\"年轻的自己推开阻拦。昏暗油灯下,产妇面色惨白,被褥已被鲜血浸透。他颤抖着扎针施药,终于听见婴儿微弱的啼哭...
花香骤然浓烈,场景变换。
——三十五岁的夏夜,药铺后院。妻子月华在藤椅上半梦半醒,他轻手轻脚为她披上外衣,却见她忽然睁眼笑道:\"抓到你了!\"月光下她的眼眸比星辰更亮...
\"月华...\"施文德伸手想触碰幻影,花瓣却突然变得锋利,在他指尖划开一道口子。没有血流出来,但灵魂深处的痛楚让他跪倒在地。
更多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四十二岁瘟疫横行时,他三天三夜未合眼,最后累倒在药柜旁。朦胧中感觉有人为他盖被,睁眼看见月华红肿的双眼和熬好的参汤...
——五十岁生辰那日,儿女们偷偷准备了寿宴。长孙把寿桃捧到他面前时,他看见孩子手腕上系着当年给女儿求的平安绳...
每一段记忆都伴随着更强烈的花香,施文德的灵魂开始不稳,时而透明时而凝实。他挣扎着向前爬行,却不断被新的幻象包围。
最痛苦的记忆终于降临。
——女儿失踪第三日,他们在山洞找到小小尸体时,月华发出的那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当晚妻子高烧不退,他亲自煎药守夜,听见她在昏迷中反复呼唤女儿乳名...
\"啊——!\"施文德抱头惨叫,灵魂几欲碎裂。彼岸花疯狂摇曳,花瓣如雨纷飞。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玉坠突然从衣领滑出,散发出清凉的气息。施文德本能地抓住它,顿觉灵台一清。幻象如镜面破碎,只剩下满地残花。
\"原来如此...\"他喘息着明白过来,\"彼岸花会勾起最执着的记忆。\"
前方道路依然漫长,但施文德已不再惧怕。他小心避开那些妖艳的花朵,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偶尔有花瓣擦过衣角,带起零星的记忆碎片,但再不能将他吞噬。
第四节:花海尽头
路渐渐变窄,两旁的彼岸花却越发茂盛,几乎要淹没小道。施文德发现花朵颜色有了变化——不再全是血红,开始出现纯白、淡紫甚至漆黑的花朵。
白色花丛中飘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女儿五岁时的模样,扎着羊角辫,手里攥着刚采的野花。
\"爹爹,抱!\"小女孩张开手臂。
施文德浑身颤抖,却紧握玉坠不动:\"你不是她...我女儿早就...\"
幻影扭曲着消散。紧接着黑色花丛中浮现出那个巫婆的鬼脸:\"你女儿死得可惨了,心脏掏出来时还在跳呢!\"
这次施文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地狱的刑罚够你受的。\"
随着他不断前进,幻象越来越弱。最后一段路上,彼岸花完全变成了纯净的白色,香气也淡了许多。施文德甚至敢轻轻触碰它们,感受到的只有平静的怀念而非撕心裂肺的痛苦。
路的尽头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木桥,桥下河水漆黑如墨。桥头石碑上\"忘川\"二字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坐在桥边,面前摆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
\"过来吧,\"老妇头也不抬地说,\"喝碗汤好上路。\"
施文德心头一紧——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婆?他迟疑片刻,还是迈步向前。就在此时,怀中的玉坠突然发烫,烫得他惊叫出声。
孟婆猛地抬头,露出一张与月华有七分相似的脸!
\"这玉坠...\"她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出骇人的精光,\"你从哪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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