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折扇,凝视着道人,又话锋一转:
“不过,在本公子看来,诗,不仅仅是一种语言,更是一种艺术,如画,如歌那般的艺术。
正如画作之于画家,歌曲之于歌者。
所谓诗,便是作诗者情感的结晶,是作诗者灵魂的具象化体现,
而这种情感与灵魂,本公子称之为‘诗心’。
那么,本公子敢问道长,失去灵魂之人,又当何以为诗?”
道人捋着胡子,良久不语,忽地诡然一笑:
“小友可真是让老朽刮目相看,不过,小友也须知过刚易折的道理。
你我之间,好像还并无不可开解的仇怨。
若非必要,老朽也不想与小友为敌,小友又何必揪着我不放呢?”
“不想为敌?简单啊,
若是你肯把骗取的那些记忆还给浔阳百姓们,再立誓今后不再作恶,我们自可化敌为友。”
林逸之面无表情答道。
“呵呵呵……”
道人突然抚须而笑,
“小友莫要装糊涂,不过,我倒是可以答应,若你不再坏老朽的好事,老朽也绝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人。”
说完,道人似是不经意地瞟了眼人群中的二女。
“你!”
林逸之听出了道人话里的威胁之意,登时攥紧了折扇,凝眸道,
“想不到道长竟是如此卑劣之人,
不过,我这人牙口不好,向来吃软不吃硬。
我本身自然也没有什么积德行善的高尚觉悟,你我之间也的确并无仇怨。
我阻止你,只是因为,我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既然已经看穿了你的恶行,若我什么都不做,我就会惶恐不安,就会后悔,
而我讨厌后悔,仅此而已。”
林逸之毫无怯色地迎上了道人的目光,平静道:“我很喜欢浔阳城,所以不容许你亵渎它。”
道人依旧古井无波,言语间却透露出些许不屑:
“小友还真是天真得可爱。
既然小友如此执迷不悟,那老朽也姑且送你一句话。
做事不能只靠一腔热血,还需要看看自己的筹码。”
“噢?那我就拭目以待……关于你的筹码。”林逸之淡淡一笑。
道人倏然冷笑了一声:
“看来小友还不自知,或许多年后,你才会发现——
无论出自何等原因,你方才能成功地小小愚弄到老朽,已是你这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不过,也绝不会有下次了……”
林逸之也回之一笑:“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喜欢倚老卖老。
那我也送给您一句话。
多年以后,你会发现,你如今有资格站在这里和我对峙,已足够你吹嘘一生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互相瞧不上,最后自是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