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形势不同。
苻坚自恃铁骑百万,资仗如山,有投鞭断流之能。
但前秦的军队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大都由许多不同的部落,慑于苻坚的威势强行拼凑而成。
那时,北域各势力盘根错节,他们各怀心思,各有各的利益,
尽管在苻坚的掌控下同力攻晋,但其心不和,内部矛盾暗流涌动。
若此时又加以独断专行,枉顾各族的利益,只会进一步激化内部矛盾。
而三国末期的西晋则截然相反,西晋灭蜀后,已掌握全国大部分的州郡府县,是个相对完整的王朝。
西晋内部也目标一致,君臣都想灭吴,却因主和派的掣肘,迟迟无法齐力南下。
晋武帝当机立断,力排众议南下,使西晋武力空前统一,全国上下齐心协力,自是攻无不克。
所以,林逸之认为,二者“事同而功异”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前者“同力不同心”,后者“同心不同力”,其势不同而已。
林逸之心中了然,自信提笔,落于纸面。
……
太阳蹒跚地攀上西枝,两个时辰一晃而过。
“什么?前秦是南北朝时期的?不是统一六国的那个?”
“第一次觉得两个时辰这么短,居然只够我写一百个字……”
陆续交卷后,此起彼伏的唉声叹气迅速充斥了整个学堂。
也有少数满脸期待的同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批改文章的何素云。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呀!林同学,你方才耽搁了那么久,你所谓的‘大作’还来得及吗?”
安依雪若无旁人地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显露出妩媚的身段,脸上荡漾起如释重负的笑容。
“不劳安同学挂心,小小策论,本天才自是拿捏。”林逸之撇嘴道。
“林同学还真是一点都不准备谦虚,脸皮真厚。”安依雪忍俊不禁,不由吐槽了一句。
“非常同意,我这师弟不但脸皮厚,还很变态!
安同学可要小心了,别上了我师弟的当。”林汐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忿。
“师兄可别不信!是不是大作,待会儿就知道了,我相信何学官的眼光!”
面对林汐的拆台,林逸之不服气地反驳道。
讲台上,批改着文章的何素云一阵头大。
“不是,南北朝怎么还能冒出个秦始皇???”
批改着同学们“争奇斗艳”的策论,他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的确太过心急。
他不是不知道拔苗助长的道理,但如今的现实也不由他不心急。
几经战乱后,地方官学元气大伤,各地能通过乡试的人越来越少。
如今京城的国子监和太学里,那些士大夫们甚至号称“州县之学,绝无举人”。
他不甘心浔阳学子们也一辈子止步于此,碌碌一生都无法通过乡试,无法成为举人。
若何素云也以普通州学,县学学生的标准来要求浔阳学子的话。
那就必然会让浔阳学子们,与京城里那些世家子弟们的差距越来越大。
若不以最高的标准来,又如何能突破县学的限制,与京城的学子们同台竞技呢?
不过,浔阳县毕竟是边陲小城,大家的基础和京城的学生还是比不了,看来提升基础刻不容缓!
何素云硬着头皮批改完了大部分文章,书案上只剩下了两份答卷。
他望着眼前这两大摞明显与其他文章厚度不同的答卷,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