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牢狱之灾(1 / 2)

从大堂后门出来个穿长衫的走到他们跟前,眯着眼睛看人,审视片刻,把挂在胸前那副镜片略微发黄的眼镜拿起来,翻开镜腿,把眼镜架上鼻梁。明朝眼镜造型相当时尚,腿是直的没有弯钩,两个镜腿卡在额头两侧。时尚是时尚了,实用性就差了。戴上这款眼镜可静不可动,戴着打篮球踢足球就别想了。

戴上眼镜就看得清楚,不必跟犯人太过靠近。长衫稍稍退后半步,目光透过眼镜片盯着案犯不动,一手从袖口里掏出小梳子打理起那撮极具外貌特征的小翘胡须来。翘胡子凹完造型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堂下跪着的犯人可是梁山宋遗?”

“你猜呢!”钳工心里不爽:打架斗殴又没伤到人,最多是个治安处罚。再说还没判决呢就成犯人了?当我三岁小孩,分明是欺负我们外来户!

如此嚣张的案犯并不多见,翘胡子却不生气,笑吟吟道:“必定是梁山宋人了,居明土不守明律,你等前朝遗民而非法外之人,不法狂徒可知罪!”

钳工睁圆无辜的眼睛抗辩道:“是那些人先出手伤人,老子何罪之有。你别告诉我做买卖也犯法?”

日头西落,兵丁们也要下班了,三人被赶进与猪圈一墙之隔的班房里。男女分牢,钳工和曹少住双人标准间,胶皮住了个单间。似乎施州卫社会治安良好,三人都不曾有狱友结交。

“三弟四弟,醒醒,起床哉。”

月亮尚自留恋,太阳已来赶场,日月同辉之时潇洒和老赵笑嘻嘻地出现在牢门外。背后站着胶皮,一手捏一张明显出锅已久而软塌塌的油饼子,一手端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

等等,胶皮你咋自己吃上喝上了,还以为是给你哥送早饭来了。

老赵拱拱手,咧嘴笑道:“我施州卫的牢饭尚可口否?”

这一夜别说牢饭连口水都没得喝,大明朝的牢饭口味如何还真不知道!

出了大牢,老赵掏钱请哥几个过早,找了家利川人开的点心铺,豆皮、油香、烧饼、炸酱面、糯米粑粑每样来两份敞开了吃。先填饱肚子,有话吃饱喝足了再说。

曹少连续打了几个饱嗝,把筷子一扔,看看左右周围,铁青着脸说道:“大哥,这里讲话方便?”

饭馆里还能讲话不方便么!有话但说无妨,有屁敞开了放。

“我们全须全尾地在这吃吃喝喝,这是取保候审还是无罪释放?”

当下里还没‘取保候审’这词,老赵不甚了了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努努嘴让提早一步出狱的胶皮代为答复。

“无罪释放。”

“妹子,我们好端端无缘无故地被套上铁链子逮进衙门,又白平无故在大牢里过上一夜,你内心真就毫无波澜了!?”

老赵乐呵呵插嘴道:“首尝我大明班房的滋味,亦人生一乐子嘛。”

钳工隔着衣服朝着自己肚子猛拍一掌,感觉似乎把身上的跳蚤一击必杀了,然后撩开衣服给老赵过目,请他看一看自己肚子上的累累爪痕。“班房的滋味可不好受,我和曹少痒得一夜没睡,就着月亮光互相帮忙挠痒痒帮捉臭虫打跳蚤。既然不曾犯法,好歹衙门也给打个招呼道个歉吧。”

“公门向你道歉!?三弟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犯法!当然犯法了!我朝严禁私贩铁器,违者重办。”

老赵说话似惊雷,屋子里的食客可都听了个清楚,于是纷纷作证军爷所言是实。钳工这才悟了,原来三人被抓并不为街头斗殴之事而是犯了私贩铁器的重罪。幸亏赵大哥地面上兜得转,不然三个人莫名其妙就要吃官司了。不过他有一事不明:州城里的杂货铺也有卖菜刀剪刀的,这个怎么说。难道有特许经营许可证。

老赵招招手,让项、曹二人把耳朵凑近过来,压低嗓门对钳工说道:“书蠹子,你挑12把大铁器在集市去大肆叫卖当然不成,太张扬!你想,若被反贼买去回炉打制兵器,这么多眼睛看见了,真到有一天上头责问下来同僚们也不好回话。”

老赵出面把事情摆平,必须把难度扩大化才好显出他的本事来才更能体现出他地头蛇的神通广大。怎么说?被没收的钱按例要充公入库的,经赵寿吉的运作变成打点费。州府翘胡子文书很给面子,只肯收4贯整数,归还360钱算作和梁山的见面礼。承老赵的人情,你好意思要回这360钱?于是老赵用这笔钱谢了抓他们的军汉。

信他个鬼!得了便宜还卖乖。曹少心知肚明,暗自把赵寿吉骂上十七八遍。这老王八蛋没趁机赚上一笔他曹少改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