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周日,叫你玉兄弟上家来吃顿饭。你兄弟俩许久未曾聚过了。”
“不去!”徐承口气恶劣,态度决绝。
慕容西兰拍手笑道:“我家相公在吃族弟的无名醋哩。”
“人家可是项部长的心头肉掌上珍,眼珠子长天灵盖上了,哪儿看得上咱家的粗茶淡饭。”
西兰花扑过去给了徐承个香吻,“我就爱你的这般,爱恨妒忌放在脸上,叫人省心。”
这话说得!拐弯抹角骂自己是心里藏不住事的直肠子傻小子。男人应当沉稳阴险才对呢,徐承替自己辩解道:“对娘子你有甚可隐瞒的。换做人前,为夫我口是心非笑里藏刀,拿捏妥妥的。娘子也知,徐玉遭人背后编排,连我一起跟着被骂。我是恼他行事荒唐,年三十晚上居然会想到跑去找项部长开小灶,他不要过年,首长还要过年。”
梁山谚语有云: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徐承确有三分眼红徐玉,这小子以光速后来居上,属实遭人嫉妒。另有七分纯好意,徐承曾好言规劝过徐玉要懂点人事。因为大伙儿都在背后说徐玉心机重会演戏,竟然能导一出‘除夕夜访’的年关大戏。埋怨部长们不能免俗,看不到踏实干活不玩花招者的好,倒叫耍花招玩心眼的升职加薪出风头。
徐玉深受钳工器重,因理论和实践水平力压群芳而被技术科的职工们拥戴为无冕老大,同事们更为他打抱不平,说他工作出色能力出众却不掌印不带长,太亏。又说什么梁山啥都好就是官太少,抨击项部长作风好似他老祖宗楚霸王项羽那般的吝啬封赏。技术科的十几号理工男嚷嚷着替徐老大出头,要联名上书,给他们的徐老大加官进爵封个技术科科长。扬言要推翻梁山干部精简原则,在二级部门增设干部管理岗。
机械厂技术科这群蠢货哪能洞查到大领导的高阶操作,他们不知道钳工对徐玉的喜欢甚至到了偏爱级别。给不了徐玉当官的精神奖励,但给了另一种精神褒奖,他以身份之便经常违反规定带着徐玉去胶皮的生化实验室开眼界。胶皮知道这年轻人是块宝,有心指点他成为物理化学双料人才,在老公指使下对其进行一对一的帮困指导。徐玉的化学造诣提升很快,掌握到电解水能得到氢气和氧气,氢气燃烧值特高而且燃后不留废渣,于是乎产生了制造氢气发生器的想法,帮助钢厂把燃煤改为烧氢气。此举足见此人知恩图报义气深重。因为,梁山化工厂在钢厂下风口,胶皮老抱怨钢厂烟囱飘出的煤粉渣太脏,污染环境。他要报答穆部长对自己的青睐和施教。
报恩是有代价的:试管爆裂,残片插进了肚子。
哪怕他荒唐事干尽也是自己的族弟,且是唯一志同道合的族弟。徐承夫妇带了兜野生猕猴桃来医护所看望徐玉来了,见他肚子上已不缠绷带,伤口也已拆线,知道快要好全了。
慕容西兰惊讶道:“这才三天就已大好。”
徐承看一眼老婆,让休得惊叫连连,医院里要保持安静。“我们习武之人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常年打熬之下跟寻常人不一样。”
“怎样,叔叔伤口还疼吗?”
“谢嫂子关怀。不疼了,只痒痒的。”
“伤口痒,说明在长肉,同时神经末梢也在长。”
徐承这边已经把猕猴桃剥好了皮,徐玉两口吞下,“哥,我们回趟家吧。”
徐承沉默良久,幽幽叹口气道:“我也想啊,回得去吗?”
“试试吧,顶多再吃上几记族长的扫帚把。你穿军装,我穿工作服,也算衣锦还乡哩。”
“不准!前线部队还在来凤山与敌对峙,你身为班长在这个时候请假,兔崽子脑子被枪打过啦。不准。”
徐承在潘嘉园面前碰壁,犹不死心。根据梁山军建制,警卫班是司令部直属部队,直接向泰森负责。向潘嘉园请假是找错了人。
“司令员,我和徐玉9年没回过家,你开开恩准了我的假。回头给你弄两条神农溪里的娃娃鱼。”
“你小子结婚时你家里人一个没来。你这趟回去能有好脸给你看?”“可,总归是家呀!”
徐承纯真急切的眼神和无奈至极的话语让泰森感触复杂,他签掉几份文件,嘱咐通讯员速速办理。忙完了看看徐承,捏了捏鼻子,道:“最多给你7天假,7天后就是9月2号必须准时回来。还有,娃娃鱼是保护动物,不能捕食。”
还是司令员亲!梁山人都知道司令员喜欢吃鱼喝鱼汤,嘴上说不吃,真给他送来了看他熬得住熬不住。
徐玉请假比徐承容易,两个人不敢有片刻耽搁,收拾行李当天就下了山。
一路的山青水秀,一路的曲折蜿蜒,一路的鸟语花香。俩人思乡心切,不打尖不住店着急赶路。饿了啃帆布包里的干粮渴了捧一把泉水累了铺开军毯席地小憩,或缘溪或傍山走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赶到野津渡,从野津渡算起往西的水路叫做神农溪,是为桑植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