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闹腾着,又有大本营命令到达。潘嘉园看过,把司令部命令传给赵果敢看。赵果敢看了不安道:“司令员命令山地营向泸州叙永方向前进,这会不会破坏我们和永宁军现在的默契?”
潘嘉园也为难,刚刚得到一团阚纯士报告,他驻守宣汉油田,永宁六万大军经过时并未向他发起攻击,奢崇明居然还抬来白酒肉蛋慰劳部队,并致信言明永宁军无意与梁山为敌。如此宣汉无碍,一团已奉命开拔来协防成都,这个时候派梁七闯人家里去搞摩擦有点不上路。
也许司令员命令小股部队出击敌后方是为了应付朝廷吧。潘嘉园左思右想,既然自己知道宣汉无战事那么大本营也应知道,但仍然命令山地营去泸州必定事出有因。潘嘉园再看了遍命令,‘向泸州永宁方向前进’---没说向泸州方向攻击前进,更没说要攻击叙永的奢崇明老巢。
他似乎明白了,当即把正在城下和明军吵架理论的梁七叫进营帐,令他的山地营伪装成大部队的样子往泸州方向武装游行,不得主动攻击,更不得向奢崇明的永宁司衙门放一枪一弹。
“朝天放枪,阵势要大。”
“敲锣打鼓唱大戏呗。旅长放心,梁七必不辱军令。”
这时通讯员跑来报告:成都北门洞开,明军列队欢迎部队入城。
敌军压境,兵荒马乱中死个大兵再正常不过。确切讲,死掉的并非大头兵而是那位拒绝梁山军入城的总兵,这位被手下人干掉的大爷主导军队经商相当有钱。听到这里潘嘉园便明白了,“东林那头的?”
坚守岗位的成都知府拍着大腿称赞潘司令聪慧过人,“本官身为监军,关切贵军在城外受冻,故自行决断昨晚请他赴宴求通融,不想此人火锅吃多上火,竟自鼻窍流血肚胀而亡。”
潘嘉园笑眯眯举起酒杯,知府见状以袖掩杯:“潘司令,请。”
老潘举杯起身,“大人,梁山习俗,与亲朋至交喝酒是要碰杯的”
两两碰杯,一饮而尽。喝下酒,不知这位成都知府不胜酒力还是羞于演讲,反正脸涨得通红,慷慨发言道:“叛军势大,而我城防空虚,成都城必为贼兵所破。某身为知府当与城池共存亡。既然兵部不令贵军守成都,我等亦不能忤逆朝廷。贵部不能在城外及城头助战,某以为贵军可以护卫自家产业为名在城内驻防,城破时可保百姓周全。”知府整理下官袍向潘家园躬身抱拳:“城中几十万百姓性命就交于贵军了,请受我一拜!”
这顿简餐竟是与这位新结识的朋友生离死别。这是个好官,识大体、会手段、有节气、更爱民,德才兼备的大明好知府。潘家园郑重受了他一拜,将杯中酒一口喝下:“大人放心去吧。梁山军在,百姓活。”
部队在宽窄巷子几个街区拉上铁丝网,街道口筑垒,进行严密布防。阚纯士一团防区在川蜀麻辣城以南两个街区处,用泥土填充压实的麻布包垒成的街垒工事密密麻麻,一管管黑黝黝的枪管透过射孔严阵以待。加固过的民房敲开了射孔布置上机枪组。楼阁高处埋伏有神枪手。街口对面设置红区,所谓红区就是地雷区,敌人若来攻,不等我放枪先得死伤一片。排长李又熙检查了又检查,觉得如此布置火力有十足把握击溃来犯之敌。
阚纯士视察过此处街垒布防情况,感到十分满意,“步炮协同做得好,交叉火力布置也有章法。你叫什么名字?不是新兵吧?”
李又熙立正敬礼,“报告团长,我叫李又熙,是老兵也是新兵。”
这个人原是朝鲜兵,萨尔浒战役中侥幸活下来的残兵,后被老赵带回施州卫的败兵,梁山军扩军时报名入伍的新兵。“不错。火力布置很有章法,怪不得半年就当上了排长。”阚纯士记下这个名字,李又熙,八成是个高丽棒子。
“把你连长给老子叫来。”
“是,副旅长。”
阚纯士向急匆匆赶来的连长果裸下命令,“迫击炮统统撤下来。”
果裸老大不情愿,瞪圆眼珠子问清楚所以然。前线指挥部接到来自大本营的紧急命令,命令部队在作战中使用重型武器时应尽量避免对有价值的历史文化单位造成毁坏。
命令中‘应尽量’三字留有余地,但前指班子从该命令的八百里加急中品出真味,成都城里有青羊宫、宝光寺、武侯祠、望江楼…不折不扣执行还不够,必须加码:给部队下达守城作战中禁止使用火炮的命令。木头房子可经不起炸,一炸就散架,还会起火,烧起来更不得了。
亲自监督炮班战士把牛皮封套将炮口盖上套紧,拆炮瞄、下支架,一套动作熟练麻利。阚纯士相当满意,拍马赶去别处防区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