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恩威难测,赏你个大枣接着莫名其妙又给你一棒子。好事连连这个词,真的只是人们的美好祝愿罢了。
阿二独挑大梁出征半年之久,新兵蛋子吃得苦中苦,总算不孚众望,把叛军压缩回其老巢。指挥作战上并无惊艳之举也无神来之笔,却也中规中矩。180多天专注于指挥部队这一件事上,乃取得了丰富的实战经验,终于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员。眼看着西南战火距离彻底平息已经不远,胜利的果实指日可待,人却没了!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心情压抑,大家惜墨如金都不怎么说话。
“有心报国,无力杀贼!”曹少拍桌子吼了声散会,他没有回家,缓缓向小树林踱步走去,刚刚听了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周殷照的故事,他很想见见谷子,和谷子说说话再和阿力说说话,远远看见谷子墓前有人影。“妈的,这小子窜得比我快。”
泰森站累了,他蹲下来,用手掌心把谷子的棺板墓碑擦拭干净,搓着手上的泥,冲着曹少羞答答道:“你来啦,我这就走。”
“留下吧,你能来看她,她一定高兴。”
墓碑上新添有陶瓷镶嵌工笔画像,照着谷子最漂亮的大头照工笔细描,再复刻到瓷片而成。谷子对着爱他的两个男人微微咧嘴笑着,笑得很幸福的样子。
环境和情绪的渲染已足够,曹少要对泰森多讲几句,“在谷子家里养好伤,决定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我也是凝望着地,看她凝望她,妹子真美呀。你信么,我能一字不差把那时的感受,我现在能背给你听。你要听么?”
“你说。”
“轮廓优美线条柔和的鹅蛋脸上有双比例大小正合适的眼睛,上面是纯净得象是素描上去的细眉毛。多好看的鼻子,纤细、笔直、玲珑的小翘鼻子,鼻翼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翕张,匀称优美的嘴唇分开时露出排列整齐牛奶白的牙齿。月华和灯光滑过她的脸蛋,就像水珠泄在荷叶上不留半点痕迹。”
泰森曲指揉眼角,沾掉眼角冒出来的些些湿润,点头说:“没错,是谷子的模样。”
“我把那天的事情讲下去。第二天我就回了,走之前唱了个歌《雁南飞》给谷子听!”
泰森也会唱,两个人在谷子的注视下低吟细唱起来。从没有过排练,两人却中低音和旋律动,歌声婉转动听,饱含对亲人无尽的思念。
雁南飞 雁南飞 雁叫声声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来归 已盼春来归
雁南飞 雁南飞 雁叫声声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来归 已盼春来归
今日去原为春来归 盼归 莫把心揉碎 莫把心揉碎且等春来归
中低音男声二重唱的歌声较低沉,他们压着嗓子唱歌。可是,当他们全情投入一曲唱完,钳工胶皮夫妇,潇洒慕容西兰夫妇已在谷子面前肃立,胶皮和西兰花已经泣不成声。是歌声把穿越众全体引来的嚒?肯定不是!
“我今天话有些多,为我家谷子多多美言几句,多多唱几首赞歌,大家休怪!”--“钳工你啷个正宗川娃子嗦,谷子酉阳人,重庆老早也算四川的么,是川妹子。那天晚上我告诉我自己,20年后不论屠四川的凶手是张献忠也好是建奴也好,几百万四川老乡屠刀过后只剩50万。但有我在,有我们在,就不会让悲剧发生,马勒戈壁的绝对不能。我把谷子揽在怀里,摸她的头发,用脸亲她的头发。我对谷子说啊:我要让你过上太平世道,我要和你白头偕老。第二天早上我就回山了,临走时在院子地上写了首词:吴桥 靖边 施州 山高路远苔滑。今日向何方,直指敌军刀下。刀下刀下,风展红旗如画。”
曹少说完了,不再作声。大家沉寂了很久,也都不作声。
泰森抬头看了眼曹少,心说这小子之前从来没说起过这事,自己真不知道他心里会这么苦。他打破静默低头认罪:“刀下刀下,风展红旗如画!---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不会再说是你害死的她。请你相信我。”
曹少抱住泰森,给了个战友的拥抱!
胶皮拼命抹眼泪,哽咽道:“为了不让1644年明王朝丧钟敲响,我们已经死了多少亲人了!谷子、阿力、李冰家二老、果敢侄子。”
泰森心里始终藏着那个父亲般的老人:“还有徐家屯自焚而死的徐侃老爷子!还有梁山军阵亡的战士们,曹少那个枪法奇烂无比的警卫员,向发的弟弟小向。酉阳司白家妹子和老太太。我们还要,还会,死多少人?”
潇洒不无惋惜地叹息道:“刀下刀下,风展红旗如画!还有化敌为友的田更年,老赵手下的土豆丝、翘胡子文三才、章老三,常德府曹安得,李尚老管家八字胡,他们也是为了我们理想和事业而死的英雄豪杰。是啊,还会死多少人?”
钳工抽了抽鼻子,把鼻涕吞咽进肚子里,放开嗓门道:“好了,都别伤感了,搞得琼瑶剧似的。努力修炼,梁山但能长缨在手坚盾在身,九泉之下的谷子和果敢侄儿知道了会开心的。”
采风局促地站着,不安地问房安东,“老大,咱们要不要在通讯上给赵团长发则讣告。或可...”
英年早逝,男神陨落,大家伙哭都来不及。你采风倒好,吃完活人吃死人!房安东眯着小眼,以凛冽眼神盯住自己的小情妇的脸不放。“或可借此提高报纸发行量,你是不是还想拍一张赵团长的遗像!”--他突然声嘶力竭吼了起来:“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
此刻,房安东感觉小情妇的脸变得可丑可憎,再多看对方一眼就是对自己眼睛的亵渎。那五个不曾下令《梁山通讯》发讣告,应当是还没想到此关节。那报社就装聋作哑不提不问,就做一回报喜不报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