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的变法失败了,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仍然是11世纪里最杰出的思想家、改革家,那么在那个九百多年前大宋,问题到底出在哪?王安石到底该怎么变法才能成功呢?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深刻了,请允许我谦恭地把历史上成功的改革家们都请出来,和王安石先生开个茶话会,一起讨论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启发。
今天到场的有名臣商鞅、张居正,还有一个亲自操刀变法的雍正皇帝,咱们就先请改革家的先师商鞅先生讲讲搞改革的感言,请大家鼓掌。
一脸肃穆的商鞅清了清嗓子:“刚刚开会之前啊,我们就在一起讨论了王安石的变法,一致认为,失败的原因就两个字——‘监督’。
制度是好的,一腔热忱的王安石初衷也是好的,但是一场缺少监督的变法就是镜花水月。不要指望官员都心怀天下、清心寡欲,后世有句话说得好‘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你王安石’。人性是贪婪的,为了丁点大的个人利益,他们就会偷偷在你的国家机器上左挖一个螺丝、右卸一个轴承,一点点地掏空所有零件,最终会让这台巨大的机器停工运转。
以我的经验看来,要想做好监督,首先得有——‘人手’!你一定要寻找到一个自觉帮你监督的利益集团。
想当年,我变法时面临的形势那是非常之严峻,一方面是秦国的贵族占据了大量的爵位和土地,导致底层人民失去了上升的空间和动力,一方面是百姓户籍的七零八落,政府向他们征收赋税徭役的时候,经常连人影子都找不到。
指望单枪匹马去挑战整个世界是不行的,那我就要想办法把群众和朝廷做好利益绑定,把资源从大贵族大地主手里拿回来。
我分了三步,实现了这个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第一步是开放阡陌,鼓励种田。谁要是种田种得好,谁就能获得免税免徭役的资格、甚至能获得爵位。
一时间全国都掀起了种地的浪潮,为了申报种地数量和产量,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老实填报了自己的户籍人口,从而让政府彻底控制住了他们。
第二步就是军功授爵,打破阶层固化。建立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让人才充分流动起来,让寒门也可以出贵子,给予每一个人充分的人生逆袭机会。
我告诉士兵:想改变命运,想加官晋爵,想光耀家族,没有别的途径,只有一条——打仗,多砍敌人的头。在秦国军队中,敌军的人头就是硬通货,人头可以抵罪,人头可以抵徭役,人头可以换爵位,爵位就是‘身份+利益+权力’的综合载体。
十年后,当凭借军功、缴粮上台的新贵族站上了政治舞台,并且和霸占大量国家资源的老贵族产生了矛盾,要从老贵族手里抢夺更多的利益的时候,我知道,那股支持变法的监督势力终于培育成了,我有‘人手’可用了。
于是在朝堂上,我宣布了变法的第三步,废除老贵族所有的特权,将他们占有的土地全部收归国有,把他们和新贵族平等对待。以前,老贵族们都对变法无动于衷,以为不关自己事情,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变法最后开刀的就是他们。
以往趾高气扬的老贵族们接二连三来到我的府邸,低三下四恳求高抬贵手,哼,我要的是他们的臣服吗,不是,是整个老派贵族势力的土崩瓦解,暴力之下,大多数人选择了顺从,极少数敢于叫板的,立马被朝廷打得灰飞烟灭——在此期间,新贵族成了我最忠实的监督工具,他们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老贵族,让这些人没有机会去瞒报土地和资产;就这样,大量的资源被拿了回来,用于重新去分配。
至此,整个秦国、全体秦国人都成了秦王的工具。我告诉秦王,要想踏踏实实坐稳王位,要想征服天下,就必须狠狠地压死国民,用严刑峻法慑服他们,用愚民政策控制他们,用繁重的赋税让他们困苦。总而言之,就是要让全国百姓都活在烂泥窝里,淹不死也爬不起,他们要想努力地活下去,就只能踏踏实实跟着秦王走,跟着在战争中玩命。
这就是我的变法,充满了欺诈、胁迫与暴力,过程不是很美,但是它成功了。”
哎呀呀,好!商君说得太棒了,感谢商君的分享,现在请王安石发表一下听后感吧。
王安石叹了口气:“听了商君的话,我觉得变法就是一场战争,就得把自己阵营里的人搞得尽可能多多的,把对方阵营里的人尽量搞得少少的。自己是个小白,很多事情一开始就错了。
在整场熙宁变法中,一直是条例司在自说自话、独自应战。我们明明是在维护老百姓的利益,不光始终没有得到来自基层的响应,居然还有群众经常来上访反对变法,到最后搞得民不聊生,负担还压在了百姓身上。
如果让我重来,我会用科举多多选拔底层士大夫,会多多选拔军事新贵,也会用考成法多多提拔中下级官员,以培养出我的一支监督官员的队伍。
另外,我会用免役法多为农民争取佣金,也会在改革中多分割大地主的土地流转给无田户,以此广泛发动起群众的力量,实现变法过程中的群众监督。”
嗯嗯,王相公,你刚刚的总结真的很好,已经领悟出来了改革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就是要统一战线争取人手搞监督的至理,而这也恰恰是你所主持的那场变法的软肋。
下面,再请明朝的大宰相张居正先生发言。
张居正跷着二郎腿微微一笑:“我们的改革在王相公后面,所以我也是吸取了一些经验教训。
在我看来,要想做好监督,你得要——‘简单’,有便于去监督执行的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