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王安石见了张商英以后也是非常喜欢,是大为重用,自此张商英进入了中央,成为新党中的一员。
张商英是最坚定的新党,他带着顽强的信念,敢于直面任何权贵,曾多次当面和大佬吕公着大吵大闹;在司马光宣称“以母改子”时,他也是第一个公开反对的人,司马光气得讥其\"蜀犬吠日\",他当场反唇:\"若日中有黑子,犬吠岂非忠谏?\"气得旧党元老们集体犯了头风。
那一天,赵煦亲自接见了他,推心置腹地聊了很久。\"臣闻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张商英开口便是惊人之语,\"然雷霆不劈朽木,雨露不泽稗草。\"年轻的皇帝在御案后微微倾身,看着这个不羁狂生,突然觉得殿内沉水香的烟气都凌厉了几分。
皇帝当场任命他当了左司谏,并且把神圣的首攻旧党重任无比郑重地交给了他,而“狠人”张商英就在政局的这一片万籁俱寂中发出了针对旧党的封喉一击。
他连夜调动皇城司紧急查封了中央各部门的档案库,组织严密审查近十年来的全部公文和所有来往信件,查看官员们以往是何行径、有何言论、有没有参与旧党、有没有整治新党,一有结果立即撤职查办。
这招太狠了,皇帝一下子就掌握到了旧党的所有信息,戳到了命门上,旧党上上下下所有党羽都是谁、都在哪、相互关系如何再也无处遁形。另外,这一次也铲出来了很多官油子、官混子,对这些人来说,所谓当官就是为了利益,上面你王安石出政策,我有对策,上面再换了高滔滔、司马光,那我就立马改换门庭效忠旧党。
不仅如此,北宋首开这次整风肃反运动更重要的作用是威慑将来,这样迅猛狠辣的“特务活动”方式,让很多人为之胆寒,不敢再有阳奉阴违的小动作。
赵煦找的第二个人是章惇,给的职务直接是宰相。蔡确一死,现在章惇就是资格最老的新党党魁了,这是个刚硬如铁、爱憎分明的人,字典里只有黑和白,从没有什么摇摆和妥协,在新旧党争中也一直都是冲锋在前,所以在以前的司马光整人运动里,他也是第一批被处治的人。
在那之后,章惇就在不断地贬黜中四处漂泊,三品、四品、五品……一直到一个不入流的看管道观的小吏,他自己的孩子在这来来回回的折腾中死去,很多亲密战友也一个个倒下了、死去了。
在那个充满瘴气的岭南窝棚里,这个铁血硬汉的心逐渐变得冰冷,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若是能再给我一次重登巅峰的机会,我要加倍奉还我所承受的一切。
过往的事历历在目,章惇的这次回京,充血的双眼里只有一个目标——杀人,从此时起,章惇成了旧党的噩梦,喜提外号“扒皮章”。
章惇上任,新党大批人马快速返京,蔡卞、周秩、林希、翟思、上官均、黄履、郭知章、刘拯、来之邵等人都回来了,他们迅速占领了各大要害部门,和张商英紧密配合,把这场肃反运动不断升级。
在绍圣元年(1094年),在皇帝和章惇的指挥、张商英的大力执行下,新党终于一雪前耻,清算起了一笔笔旧账。
第一笔就是追究割让西北四塞给西夏事。当年旧党在宋朝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主动放弃四座边寨的行为人神共愤。章惇上任后指示第一件事就办这个,谁的责任一定要查清,一定要处理。
很快责任人名单列出来了,以司马光、文彦博为首的11个中枢官员是主犯,定为“挟奸、罔上”;孙觉、王存等剩下的人是从犯,罪名是“暗不晓事、妄议”。
赵煦看着奏报上来的旧党斑斑劣迹,心情已经出离了愤怒,司马光为了自己的点滴虚名,其他人为了提拔个官位,居然能这么寡廉鲜耻的去卖国,这实在没法宽恕!赵煦于是下诏,把司马光拥有的太师、温国公的追赠和“文正”的美谥全部撤销,御赐的“忠清粹德”碑也要收回。
那一天艳阳高照,宰相章惇亲自带着人去执行了圣旨,许多新党也都自愿前来,他们全部都紧咬牙关,没有一个人说话,手里只是在凶猛地挥舞着锤子,用力敲击着面前仇人司马光的墓碑。拜此人所赐,他们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在颠沛流离中,很多人甚至离开了人世。
他们忠实完成了圣旨的任务,甚至超额完成了,不仅砸碎了墓碑,而且顺道把司马光的坟铲成了平地——这算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吧。
第二笔旧账是责问元佑年间前首相蔡确贬谪岭南致死事,这一次,吕大防、刘挚、苏辙、王岩叟等毁谤蔡确的前台谏官们一个不落,统统落网,不管他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上,一律贬黜。
其中最痛快的是给苏辙的贬辞,“辙昔以贤良方正,对策于庭,专斥上躬,固有异志……垂帘之初,老奸擅国,置在言路,使诋先朝,乃以君父之仇,无复子之义。”诏书给苏辙直接定性为了心术不正,说他在考制科的时候他哗众取宠,通过贬损仁宗来博取美名,后来在高滔滔听政后,苏辙在言官的位子上,又通过诋毁神宗来谋求高位。
更犀利的报复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