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朝堂瞬变(下)(2 / 2)

拐过州桥夜市时,赵匡胤打马追上来,黄袍下鼓鼓囊囊揣着包蜜饯果子。

\"苏兄,\"他递过块沾满龙涎香的杏脯,\"下回整个耐摔的玉玺成不?\"

我嚼着酸甜的果肉,突然想起显德四年那个雪夜,柴荣也是这般揣着炙羊肉来找我讨教火器图。护城河漂来盏莲花灯,烛光里隐约见着\"荣\"字。

那个承接郭威遗泽的汉子,那个发奋图强真正打下强国盛世之基的男人。

我掏出手机想拍,碎屏却映出符太后描眉的画面,她手中的螺子黛正是柴荣当年平定寿州时缴获的贡品。

28%的电量闪了闪,最终化作句像素风的\"山河无恙\"。

我迈进慈元殿时,檐角的铜铃正被北风撞得叮当乱响。十二扇朱漆雕花殿门只开了最西侧一扇,穿堂风卷着雪粒子在门槛前打着旋儿,将青砖地上的金粉刮出细密的纹路。

符太后执笔的手腕悬在缠枝牡丹纹铜镜前,螺子黛的细粉簌簌落在象牙柄梳妆匣上,给匣面雕的飞凤扑了层青灰。

那凤凰的眼睛是用波斯进贡的蓝宝石镶嵌的,此刻映着炭火,竟像是要活过来似的。

小皇帝周恭帝蜷在龙纹锦垫里,明黄缎面的垫子已经被他蹭得起了毛边。糖瓜渣子顺着团龙的眼睛往下淌,倒像是给五爪金龙哭出两行金豆子。

这孩子今日格外安静,只把肉乎乎的手指头在垫子金线上来回勾着玩——我认得这个动作,显德六年腊月,柴荣躺在病榻上批奏折时,也是这样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龙纹。

\"苏监正来得正好。\"符太后从铜镜里斜我一眼,镜面映出她鬓角细密的汗珠。地龙烧得太旺,熏得殿内像个蒸笼,连梁上悬着的五色幡都蔫头耷脑的。

她凤仙花染的指甲叩着妆台,叩击声混着殿外扫雪的竹帚声,竟与三日前陈桥驿兵变时的更鼓声诡异地重合。

我数着地砖上第七道裂纹里的蜡泪,显德六年冬月十七,柴荣就是在这块地砖上呕尽了最后一口血。

那日他挣扎着要起身看北伐地图,结果被自己的血滑倒,后脑勺正磕在这道裂纹上。

手机在袖袋里震了震,碎屏上的《韩熙载夜宴图》正卡在乐伎拨弦的瞬间,琵琶面上的螺钿纹与符太后眉心的花钿诡异地重合,连弧度都分毫不差。

\"太后说笑了,官家特意让臣送来江南新贡的团茶。\"我示意小黄门抬进樟木箱,箱盖上的封条还带着将作监的火漆印。

掀盖时我故意手抖,让垫底的《养子诏书》黄绫抖落半截——那明晃晃的\"奉天承运\"四个字,在炭火映照下像条金蛇似的扭动。

符太后的远山眉突然跳了跳,青黛在眉尾拖出条蚯蚓似的尾巴。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妆奁铜锁上,发出\"咔嗒\"轻响。

这声音让我想起显德四年在滁州城头,柴荣的佩剑撞上城墙砖石的声响。当时他正指着南唐军的营帐对我说:\"苏卿看那炊烟,像不像汴梁清明时节的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