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开泛黄的纸页，显德七年各州府的实收粮数下，赫然压着赵匡胤任归德军节度使时的军粮批条。

赵普突然从人堆里挤进来，官帽上沾着茅草：\"启禀官家，淮南刚到的漕粮在汴河码头被冰凌卡住了。\"

他怀里抱的砚台冻成了冰坨子，墨汁在冰纹里凝成个\"澶\"字——那是周世宗北伐时最后的驻跸地。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50%的电量提醒混着《瑞鹤图》的鹤唳。二十只像素仙鹤扑向漕船模型，啄出个\"均输法\"的篆体字。

我拽过赵普的袖子蘸墨疾书：\"速调庐州屯田军粮走蔡河支流，河冰下三寸处有显德五年埋的纤道石。\"

符太后的护甲突然掐进我手腕：\"苏先生好记性，连先帝修纤道的暗桩都门清。\"她身上飘来显德年间特制的鹅梨帐中香，混着拔步床底樟木的潮气，\"却不知这'均输法'的由头，是算前朝的账还是新朝的粮？\"

赵匡胤突然大笑，震得梁上积灰簌簌直落：\"自然是算我大宋的太平粮！\"他黄袍袖口扫过案上舆图，朱笔在汴河上游画了个圈，\"传旨，着控鹤军都指挥使韩重赟率五千兵马破冰接粮，就从太后的体己钱里支三千贯买姜汤。\"

杜贵妃突然娇呼：\"陛下！那姜汤里可要加党参？\"她发髻上别的金步摇缠着半截明黄绢帛，正是方才食盒里掉出的封后诏书。

符太后突然伸手扯过绢帛，团成球塞进周恭帝手里：\"宗训，给你赵家哥哥扔个绣球。\"

小皇帝咯咯笑着把诏书团扔向赵匡胤，纸团在半空散开，正巧蒙在他脸上。

透过半透明的绢帛，我看见新天子嘴角抽搐两下，最终化作声长叹：\"传旨光禄寺，今岁上元节的宫宴...改吃腌梅子就炊饼罢。\"

我蹲在汴河码头的冰碴上啃第三块冷炊饼时，韩重赟的破冰船正撞上显德五年的纤道石。船板缝里蹦出个冻成冰坨的糖瓜，上头还粘着周恭帝的乳牙印。

手机扫描显示这是显德七年祭河神的供品，碎屏上的柴荣像素脸突然打了个喷嚏。

\"监正仔细脚下！\"王审琦拎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过来，幞头结满冰溜子：\"官家传您去趟永昌陵...\"

话没说完就滑倒在郭威征兖州时凿的纤道铭文上，怀里的账本摔出个\"亏空八万贯\"的冰花。

赵匡胤在太祖庙前烤火盆的模样活像灶王爷，黄袍下摆燎出个焦边。\"苏兄看这个。\"

他把玉斧柄插进香炉灰里搅动，挑出半截烧糊的糖瓜签子，\"今早祭祖时发现的，显德四年礼部造的签子。\"

我接过签子往磁石上一贴，铁锈簌簌落成个\"符\"字。手机扫描到签子尾端的糖渍，《婴戏图》模式自动跳出二十几个q版周恭帝，正抱着糖瓜在碎屏上叠罗汉。远处忽然传来符太后的笑声，惊得庙檐积雪扑簌簌往下掉。

\"哀家宫里倒是存着几坛好酒。\"符太后摇着湘妃竹柄团扇转出碑林，护甲尖扫过赵匡胤的玉带銙，\"

先帝在时最爱用糖瓜下酒...\"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磕在郭威神道碑上，碑文\"大周太祖\"的\"周\"字应声崩落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