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的汴京飘着榆钱雨，礼部南院糊名所的纸窗上还结着冰花。

李昉捧着新制的青绫卷轴迈进明伦堂时，赵普的笏板正敲着《九经正义》里的夹页：\"李学士这手飞白体，倒比显德三年的誊录生还工整三分。\"

我蹲在房梁上数《建隆贡举条例》的蛀洞，正好瞧见李昉袖口沾着的松烟墨——正是誊录房失窃的\"澄心堂\"贡墨。

赵匡胤突然抖开七尺长的《开宝贡举诏》，诏书末页的\"弥封\"二字被蜡油洇开，露出半截契丹文的\"易\"字。

\"启禀陛下，臣请效唐时故事，增殿试以绝关节。\"李昉的银鱼符在案上轻颤，带得《论语》注疏滑落丹墀。

王审琦的铜壶适时在廊下炸响，滚水里浮着片带\"权\"字的糖衣——正是权知贡举的私章残片。

赵匡胤的赤舄碾过青砖上的糖霜：\"李卿可知显德六年进士科，牛希济的《时务策》如何犯讳？\"

磁州进贡的磁石突然吸住李昉幞头，连带扯出半张北汉细作绘制的贡院布局图，邢州口音的批注还带着潞州崖蜜的甜腥。

申时三刻的誊录所飘着榆皮浆糊的酸味，三十名书吏正在重抄朱卷。

我拎着《五经正义》核验笔迹，忽见第七号誊录生的狼毫尖凝着铁粉——正是礼部失窃的磁粉墨锭残留。

韩重赟的撞车模型突然自鸣，车辕里滚出颗糖炒栗子，壳上刻着\"戌时锁院\"的潦草字迹。

\"监试官仔细烫手。\"慕容延钊的新任牙将拎着食盒进来，掀盖时带出股硫磺味——正是北汉细作惯用的密信显影药。

我抽出誊录生袖中的《孟子》注疏，焦痕恰好拼出契丹细作约定的接头时辰：\"三月十五，东华门糖铺。\"

戌时的贡院锁钥大典，赵匡胤特赐的蟠龙烛刚点燃，李昉的金匮钥匙突然卡在锁眼。

王审琦的铜壶炸成金花，滚水浇化锁芯的冻蜡，露出半截带\"筠\"字的铁针——正是潞州之战缴获的李筠府库秘钥。

\"好个李重进！\"赵普的笏板敲碎《春秋》注疏，\"当年在淮南私设科场，如今倒把手伸到汴京。\"

展开的密信被烛火烤出糖纹，显德五年的旧墨迹里渗出\"汉\"字残痕，与北汉细作腰牌的狼头纹严丝合缝。

三更的更鼓响过两巡，我正在至公堂校准糊名印章。月光透过格窗，将李昉修改过的《建隆科场条例》投在墙上，增补的\"殿试\"条款里竟夹着契丹文的批注。

韩重赟突然踹门进来：\"监试官速看！誊录房的书吏往浆糊里掺榆皮粉，说是防虫蛀。\"

我蘸了点浆糊抹在《论语》夹页，焦痕显露出邢州口音的韵脚讹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