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兄请看这个。\"徐铉突然掀开棋罐,三百枚黑子哗啦啦滚出,每枚背面都刻着生辰八字。
我捡起沾着茶渍的棋子,指尖传来的温热显示这些黑玉棋子曾被贴身收藏——其中一枚的八字,正与三日前溺毙的楚州通判完全一致。
屋角铜漏滴到第七声时,屏风后突然响起箜篌声。我望着琴弦震颤的幅度,心里默念这哪是箜篌,分明是\"空侯遗恨\"。
拨开琴身暗格时,二十卷泛黄的《霓裳羽衣谱》正散发着岭南瘴气特有的腥甜。
\"徐学士可知'羽衣'二字在淮南官话里怎么念?\"我故意把尾音拖长,看着徐铉的瞳孔骤然收缩。
手机在琴弦震动中突然发烫,关机前最后3%电量启动的声纹分析显示,箜篌的调弦频率与扬州水闸的机关齿轮完全共振。
房梁传来瓦片错动的轻响,我抓起棋罐砸向头顶。
刺客坠地时怀中的青铜罗盘正在转动,磁针指向我腰间玉佩——那玉佩的玉料,分明与楚州水缸碎片中的荧光物质同源。
\"好个'珠联璧合'!\"我踩住罗盘,看着徐铉的额头渗出冷汗,\"用青灰腐蚀稻种引我来淮南,再以生辰八字为饵诱我入局,可惜...\"
突然扯开刺客衣襟,露出胸口那道陈年箭疤——正是显德四年周军攻楚州时,我亲手射出的弩箭形状。
徐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靛蓝。
手机贴着血帕最后一次震动,碎屏上的光谱分析显示毒素成分与契丹使团进贡的\"狼毒散\"完全一致。
\"十日之后...荧惑犯舆鬼...\"徐铉的咳嗽声里突然夹杂着诡异的笑声,他颤抖的手指在棋盘上画出星轨,\"苏明哲,你算得出天象,算不出人心!\"
我抓起五枚白子嵌入棋盘裂缝,看着它们突然开始自行移动。
当开阳星位的棋子停在\"鬼宿\"方位时,窗外突然传来禁军铁甲相击的铿锵声——赵匡胤的赤舄正踏碎庭前落花。
\"徐学士可知'人心'反过来念?\"我拔出刺客腰间软剑,剑身映出的北斗七星正在扭曲,\"是'任新'啊——就像陛下新设的淮南转运使,此刻正在抄检贵府书房。\"
徐铉手中的茶盏突然炸裂,飞溅的瓷片在棋盘上拼出个歪斜的\"囚\"字。
当赵匡胤的玉斧劈开屏风时,那幅绘着金陵城郭的《江山雪霁图》正在燃烧,灰烬里显露出南唐玉玺的残痕。
我再次蹲在汴河渡口的青石板上,指尖捻着半枚发绿的铜钱。
三天前从扬州水门挖出的三百根铁链,此刻正在河水中泛着诡异的靛蓝色——就像去年南唐后主李煜作画时打翻的孔雀石染料。
\"苏兄可是在学姜太公钓鱼?\"赵匡胤的声音裹着檀香飘来,他腰间新佩的蟠龙玉坠压得锦袍下摆直晃。
我注意到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裂了道细缝,那是三日前劈开青铜机匣时崩的。
三日前的早上,我攀在闸门横梁上时,江水正从青铜兽首的獠牙间喷涌而出。
本应失踪的三十名漕工,他们的束腰皮带正牢牢捆扎在齿轮组上——浸水的牛皮在机括间膨胀,将整座水门绷成张满弦的巨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