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化不开墨汁的夜幕,裹挟着森冷的潮气,将整片松树林死死缠绕。腐叶堆积的地面下,不知蛰伏着多少沉睡的生灵,每一阵掠过树梢的夜风,都像是无形的手,拨动着松针发出呜咽般的“沙沙”声。那些清苦的气息被揉碎在风里,混着潮湿的泥土味,钻进众人的鼻腔,让人不寒而栗。石破天握紧早已黯淡的火把,火苗在幽风中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将他们彻底抛入黑暗的深渊。跳动的火光中,他的影子在斑驳的树干间扭曲变形,宛如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的傀儡。
队伍在林间艰难前行,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心思与焦虑。白玉长老雪白的胡须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布满皱纹的手时不时摸向藏在袖中的灵石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九儿和石榴的裙裾早已被林间的露水浸透,紧紧贴在腿上,每走一步都格外沉重。她们相互搀扶着,眼神中满是不安与恐惧,在这阴森的环境里,彼此的体温成了唯一的慰藉。夏侯杰等人则将法器握得更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声响,生怕黑暗中突然窜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石破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粗糙的树皮上急切搜寻着。那些他亲手贴上的指路明灯符,此刻却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踪迹全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第一次踏入这片松林时,他便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那感觉就像平静湖面下隐藏的暗流,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凭借多年的经验,他在符咒上悄悄注入了自己独特的真气,勾勒出一道只有他能辨识的隐秘纹路,如同给符咒打上了专属的印记。
时间在这片诡异的松林中仿佛失去了意义,众人的脚步在林间拖沓了整整一个昼夜。当晨光再次洒向大地时,他们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天边的余晖渐渐被黑暗吞噬,白玉长老的脸色比夜色还要阴沉。他的灵石袋随着每一次抬手变得愈发轻盈,那可是他多年积攒的心血,如今却像打了水漂般,投入这片看不到尽头的迷阵。每耽搁一刻,他的心就被狠狠刺痛一下,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我说小子!”白玉长老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寂静的林间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树上的夜枭。“你确定这法子管用?别拿我的灵石打水漂!老子可不是好糊弄的!”九儿和石榴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她们虽不似白玉长老那般看重钱财,但被困在此处,不知何时才能脱身,那种未知的恐惧让她们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
石破天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他当然知道事情不对劲,这片死寂的松林安静得可怕,没有飞鸟掠过天空,没有走兽穿梭林间,仿佛世间所有的生机都被隔绝在外。当那张熟悉的符咒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原本注入的真气标记,此刻却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动,就像被某种力量彻底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各位,”石破天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我们已经来过这里三次了。这不是有人捣鬼,是鬼打墙的迷魂阵!”他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队伍中激起千层浪。
白玉长老顿时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还用你说?!我们在外闯荡这么多年,能不知道是鬼打墙?你磨蹭了几个时辰,就得出这么个没用的结论?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就算老赵亲自来求情,我也绝不善罢甘休!”他气得满脸通红,花白的胡须都竖了起来,活像一只发怒的狮子。
艾七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瞟了眼石榴,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家这位,好像不太靠谱啊。”夏侯杰上前一步,面色凝重道:“实不相瞒,自踏入松林,我们便察觉到异样。各种符箓、阵法都试过了,不仅毫无作用,还中了迷魂香。若不是遇上你们,我们还不知要在这迷阵中困多久。”他的话让石破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直犯嘀咕:早知道你们试过这么多法子,我就不逞强了!
可如今,白玉长老的灵石已经收入囊中,要是拿不出解决办法,面子里子都得丢尽,说不定还得挨一顿胖揍。石破天不禁打了个寒颤,脑海中浮现出白玉长老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暗暗叫苦:果然应了那句“钱难挣,屎难吃”,这钱挣得可真要命!
白玉长老见石破天呆立原地,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脚踹过去。石破天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白玉长老冷哼一声:“想什么呢?别以为装傻就能蒙混过关!坏了我们的约定,十倍违约金,一分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