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阳宛如金色的纱幔,透过槐树枝桠,在青石板路上洒下细碎金箔,那光影斑驳,似是时光留下的神秘符号。阳光照在身上,带着微微的暖意,仿佛能驱散心底的一丝寒意。
严霜的月白裙裾轻柔地扫过路边沾着晨露的野菊,那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如晶莹的珍珠般闪烁。腰间缀着的银铃随着她的步履发出细碎清响,那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鸟鸣,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赖星沉落后半步跟着,玄色飞鱼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忽明忽暗,像蛰伏的猎豹收敛着利爪。那金线在光影中闪烁,反射出的光芒刺得人眼睛微微发疼,同时,飞鱼服摩挲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也在寂静的氛围中若有若无。
\"茶香混着桂花酿的味道。\"严霜突然驻足,玉雕般的鼻尖微微翕动,那清新的茶香和甜美的桂花酿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三丈外的茶馆门楣上,\"云来居\"的匾额蒙着层薄灰,在阳光的映照下,那薄灰显得格外清晰。檐角铜铃在风中纹丝不动,安静得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她指尖划过袖中玉扳指,那玉扳指触手温润,带着一丝凉意。灵力如蛛网般铺开,却在触及门框时撞上粘稠的阻力,那阻力像是一层无形的膜,给人一种黏腻的触感。
赖星沉伸手接住从她鬓边滑落的青玉簪,指腹不经意擦过微凉的耳垂,那凉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昨夜的雨把瓦当都洗亮了。\"他说话时目光仍流连在雕花窗棂的阴影处,那里有道新鲜的刀痕,深三寸,斜劈向上,是北镇抚司审讯时常用的起手式。那刀痕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血腥。
跨过门槛的刹那,严霜袖中符纸无风自燃,那火焰瞬间腾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庞,带来一丝短暂的温暖。
灰烬尚未落地,柜台后的陈掌柜已打翻了青瓷茶盏。褐色的茶汤顺着台面滴落,在他靛青的袍角晕开深色水痕。\"二位...今日新到的蒙顶甘露...\"他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带着一丝颤抖,目光频频瞥向二楼转角处垂着的靛蓝布帘。
赖星沉屈指轻叩柜台,震得算盘珠噼啪作响,那清脆的声响在茶馆内回荡。\"上月十五的雨夜,贵店后院的井水可还清甜?\"他说话时拇指摩挲着腰间绣春刀的吞口,那吞口的金属质感在他的摩挲下显得格外冰冷。
严霜注意到掌柜喉结滚动三次,这是说谎者吞咽唾沫的频次。
布帘后忽然传来陶器碎裂声,那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的茶馆内格外刺耳,仿佛打破了某种平静。
严霜的灵力如银针般刺破阻隔,却在触及某个冰冷意识时骤然回缩,那冰冷的感觉如同冰锥刺入骨髓,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假意去扶踉跄的掌柜,指尖拂过他腕间脉搏——七息间跳了二十三次,远快于常人。那快速跳动的脉搏在她指尖下清晰可感,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西南角那株罗汉松倒是生得别致。\"赖星沉突然提高声调,刀鞘撞在柜台上发出闷响,那闷响如同沉闷的鼓声,让人心神一紧。
掌柜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方位正对藏着暗格的墙面。
严霜借着整理披帛的姿势,将袖中纸人悄无声息地弹向梁柱,那纸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纸人还未触到横梁,二楼突然传来三声梆子响,那梆子声清脆响亮,在茶馆内久久回荡。
掌柜像是被毒蜂蜇了般跳起来,打翻的茶盏碎片割破掌心竟浑然不觉,那破碎的瓷片割破皮肤的瞬间,仿佛能听到细微的撕裂声。
赖星沉伸手要抓他手腕,却见那靛蓝布帘无风自动,隐约露出半截绣着赭色云纹的官靴。
严霜的灵力网在此刻捕捉到异常波动。
柜台下藏着个青铜兽首香炉,袅袅青烟中掺着曼陀罗花粉的味道,那淡淡的花香中带着一丝诡异的甜香,让人闻之欲呕。
她装作头晕扶住赖星沉的手臂,在他掌心快速划下\"幻阵\"二字。
男人温热的手掌突然收紧,将她带得踉跄半步,这个角度恰好挡住掌柜的视线。
\"霜儿当心。\"赖星沉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左手却闪电般掷出三枚铜钱。
钱币嵌入木柱呈三才阵势,将企图启动机关的掌柜困在原地。
他指尖顺着严霜的后颈滑向发间,取下那支青玉簪时,簪头的梅花暗纹正对掌柜眉心。
掌柜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后槽牙咬破毒囊的声响清晰可闻,那声响如同恶魔的低吟,让人毛骨悚然。
赖星沉脸色骤变,绣春刀出鞘的银光却劈在了空处——本该毒发身亡的人突然化作纸人飘落,真正的掌柜早从暗道遁走。
满地纸灰被穿堂风卷起,混着曼陀罗的甜香扑在脸上,那纸灰轻飘飘地落在脸上,带着一丝痒痒的感觉。
严霜的灵力触须缠住即将消散的传音阵,听见最后半句破碎的密语:\"...子时三刻...\"她转头正要说与赖星沉听,却发现对方玄色衣袖上沾着几点朱砂,正是她今晨画符时用的辰州砂。
二楼转角处的布帘仍在轻轻晃动,像某种未及收拢的尾巴。
赖星沉突然将绣春刀归鞘,金属摩擦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那清脆的鸟鸣声在茶馆外响起,与茶馆内的诡异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他拾起地上的碎瓷片,对着阳光端详断面——青瓷层里夹着层薄如蝉翼的琉璃,倒映出严霜骤然凝重的面容。
---檀香混着曼陀罗的余韵在梁柱间游荡,赖星沉指尖捻着碎瓷片,琉璃夹层里泛着诡异的靛青色。
严霜广袖微动,灵力凝成细丝探向二楼布帘,却在触及某处时猝然绷断——那里残留着比曼陀罗更阴毒的寒蟾散气息,那股阴冷的气息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
\"诸位客官要添茶么?\"
陈掌柜突然从后厨转出来,靛青直裰下摆还沾着泥渍。
严霜瞳孔微缩,方才被绣春刀劈碎的纸人分明穿着同款布鞋,眼前这人左脚却微微内翻,青筋凸起的脖颈处隐约可见暗红指痕。
赖星沉突然朗声笑道:\"掌柜的莫不是把雨前龙井存成了陈年普洱?\"他抬手时玄色袖口扫过柜台,三枚铜钱不偏不倚卡进算盘缝隙。
严霜会意地按住震颤的银铃,果然听见地下传来机括卡死的闷响。
四周茶客突然同时放下茶盏。
白瓷磕在花梨木桌面的声响整齐得令人心惊,有个戴斗笠的老者袖中露出半截乌木柄,正是江湖人常用的袖里箭。
严霜的灵力触须倏然回缩,在东南角雅座感知到熟悉的冰寒——与昨夜刺杀者的内劲如出一辙。
\"官爷说笑了。\"陈掌柜堆笑时眼尾褶皱里渗着冷汗,擦拭柜台的手指在特定纹路上反复摩挲。
赖星沉突然按住他手背,飞鱼服袖口的金蟒纹几乎贴上对方颤抖的腕脉:\"听说云来居的桂花酥要用后院的古井水和面?\"
话音未落,二楼传来茶盘坠地的脆响。
严霜借着扶簪的动作仰头,瞥见布帘缝隙间闪过半张青白面孔——正是昨夜跟踪他们的小厮。
灵力凝成的纸鹤刚要从袖中飞出,却被赖星沉用刀柄轻轻压住。
他漫不经心地弹落衣襟上的香灰,在桌面用茶水画出三个卦象。
就在众人在茶馆内僵持不下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僵局,周捕快的声音裹着秋阳跨进门来,皂靴踏碎满地光影。
他今日未着公服,鸦青常服上绣着银线云纹,腰间却悬着六扇门特制的鎏金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