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生之地(1 / 2)

“咚——”

教堂的钟声奏响了逝者的挽歌。

璃月下了一场雨。

从璃月港到归离原,再到孤云阁一带都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虽不及暴雨那般骇人,却尤为寒冷刺骨,痛彻心扉……

璃月港中那位年仅十三岁的少女此刻头缠白绫,手端白匹,身穿麻衣,原本那充满活力与阳光的脸上此刻没有丝毫的痕迹,徒留伤悲在脸上久久不散,而她的身后是望不到头的人群。

他们与胡桃一样,身穿麻衣手端白匹,纵使人数之多一眼望不到头,可竟没有一丝嘈杂,众人表情哀伤整齐有序,人们自发排好长队,最左右两边的人手持细长的杆子,杆子上挂着雪白的魂帆,魂帆并未因雨水的缘故而受潮下垂,反而依然随风飘扬。

“主教大人也去了吗?”林夭站在教堂门前,看着井然有序的众人不由感到一阵伤感。

“主教大人……真是个笨蛋……”

队伍持续且缓慢的前进,直到来到了往生堂前,最前方的胡桃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向刻有【往生堂】三字的门匾,轻声的呢喃

“爷爷,我们回家了……”

众人走入往生堂院内停下脚步,血亲先入灵堂祭拜告别,其余友人在院内等候……

说来悲哀,偌大的院子中站满了人,可胡老堂主的血亲仅仅只有胡桃一人而已,再往下论便只有那名【不卜庐】的医师——白术先生与胡老堂主的弟弟是师徒关系,所以胡桃也算是白术的师妹,而这两人却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自然没有理由与胡桃一同进去,但最后恐是于心不忍,亦或者其他原因,倒也是跟着胡桃先行进入……

“师叔……走好。”白术跪在灵位前,儒雅苍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可又很快的隐藏起来,他深深看向灵牌上的名字,又看向跪在一旁低垂着头的胡桃,终是也没再说什么缓缓走出了房间并离开了往生堂,但在临走之前他的眼神中似乎某种信念似乎被嵌入的更深了……

而在白术走后偌大的灵堂中仅剩胡桃一人,看着香灰不断折断,胡桃那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释放了出来——

撕心裂肺……

亲属开门,请悼者入堂——

人们有序的走入灵堂中恭敬的为老人上香祈福,每个人都是自发前来的,胡老堂主生前为人和善,帮助邻里,礼待生人,主持大小葬礼几百场。

往生堂的伙计们不断招待着前来的人们,送走一波又来一波,直到傍晚人们才渐渐散去,而胡桃也有了和爷爷独处的时光……

…………

整个往生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灵堂中除了一盏红烛以外再无光亮,烛光轻轻摇曳……

“不去休息一下吗?守灵对于你这种少女来说还太辛苦了。”柔和的声音将昏昏沉沉的胡桃吓了一个激灵,圣无手持一本古褐色的真皮书本缓缓从黑暗中走出,站在一旁淡淡一笑。

“你是……啊!当时的神父先生?!”胡桃似是恢复了一些精神,刚要从椅子上起身但却被圣无轻轻的制止了。

“您看起来很疲惫……请回房间休息一下吧——胡堂主。”圣无怜爱的目光直直的击中了胡桃内心最脆弱的部分,那双漂亮的梅花瞳瞬间附上了一层水雾,但……

她却笑了……

“那,那可不行。如您所说我已经是新一任往生堂堂主了,我爷爷…不,前任堂主的葬礼本堂主必须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才行呢。”

“……”

圣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少女,心中莫名产生一些怜悯。

——人……真是可怜啊……

——为何悲伤呢……又为何压抑自身的情绪呢?

圣无不禁回想起很早以前自己初到璃月港时的场景——

当时胡老堂主是圣无在璃月港第一个认识的人,还记得当时往生堂内除了那些伙计们应该是有四个人。

自己将教堂建设在距离往生堂并不算远的地方,这正好给了胡老堂主一家人上门拜访的理由……

“这位老先生是来祈祷的吗?请安心吧,在女皇的荣光下一切的罪孽都会被原谅。”

“哈哈,神父先生不好意思了,我们是信岩王帝君的。”老者没有在意自己儿子与儿媳尴尬的神情,大咧咧的冲初来乍到的神父笑道。

“额…咳咳,没,没有关系,女皇陛下博爱,即使你们信仰其他神明,只要来到教堂之中便会被认作女皇大人的教徒并得到保佑……所以几位是由什么事情吗?”

“哦哦哦,没什么大事。”老者笑着挠了挠头,“主要是看见有了新邻居,总感觉得上门打个招呼才不失礼数。”

“原,原来如此……”神父笑着回应,心中有些尴尬。

就当圣无准备找机会将几人赶出去时,一份小吃被递了上来。

“不好意思了神父先生,我父亲他就是这样,有时有些不着调,还请见谅。”跟在老者身后的斯文男子主动和圣无交谈,听着对方温文尔雅的谈吐,圣无意识到了对方可能身份不低,故也打消了赶人的念头与众人交流起来……

“这是令千金吗?真是可爱,如同天使一般呢。”

“天…什么?”

“啊,天使是我们教会记载的美丽的神的使者,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学一些璃月赞美的词语。”

“哦哦,原来如此,神父先生真是谬赞了。”

“既然各位都来到教堂了,不如为令千金洗礼一番如何?当然我无意挑战各位对岩王帝君的信仰。”圣无突然提议,这倒是一时让胡先生和胡太太有些犹豫,但就在胡先生准备谢过拒绝之时,胡老爷子一拍桌子把众人吓了一跳。

“甚好甚好!快让神父先生为小桃洗礼一下”

“父亲…这还需要考虑一下……”

“考虑啥啊?岩王帝君他老人家一天天那么多事情要管,说不定到时候小桃遇到危险,帝君大人没轮到小桃呢?我这是多给小桃上一份保障。”

“但是……”

“别废话,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就这么决定了!神父先生,麻烦您了!”

胡老堂主那天的笑容在夕阳下格外的耀眼,但那光没有一丝保留,全部倾洒在尚在襁褓中的胡桃身上……

后来胡老堂主与圣无逐渐熟络起来,之后也一同喝过茶看过戏,算得上一声朋友,可知道胡老堂主的儿子与儿媳死后胡老堂主便很少来教堂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胡老堂主与圣无一同去不卜庐为其洗礼抓药,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游玩。

记得最近的一次是在两年前,胡老堂主去过教堂带着胡桃,可惜的是当时圣无在须弥执行任务并没有在教堂中,直到过了将近三个月才回到璃月,而当时圣无也并没有将胡老堂主来找自己这件事放在心上……

…………

——原来当时找我是为了这件事吗……

——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胡堂主……

圣无哑然失笑他看着胡老堂主的灵位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将手掌抚在胡桃的头上

“若是以后遇到困难,不论大小都可以去教堂找我……”圣无感受着手掌下的少女微微颤抖着,“毕竟,如果不好好照顾您,胡老堂主会怪罪我吧。”

“我才不会去呢……”胡桃低垂着脑袋,肩膀微微颤抖着,声音中也带着哭腔。

“好了好了,天色已晚了,请您休息一下吧。”话毕,圣无手心散出淡淡白光笼罩了胡桃,胡桃瞬间昏睡过去

“晚安胡堂主……但愿您得享美梦。”圣无最后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沉沉睡去的胡桃……发自内心的祝福后悄然离去。

——————

一个人的离去,往往只在离去的那一刻令人唏嘘,不久之后只会成为别人饭后的一个顺嘴一提的话题而已,胡老堂主也是这样的。

璃月港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与和谐,正如那句——时间不会因为某人的离去而停下脚步……

但到底也是有变化的——

“圣无!本堂主驾到!”一声嘹亮而稚嫩的叫喊声代替了后院养着的打鸣公鸡。

看来,鸡用不着了,过两天宰了给孩子们炖汤吃吧——

圣无有些绝望的睁开了眼睛,很明显,这不是第一次了。

楼下,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林夭对胡桃的劝阻声

“胡堂主,主教大人还在休息呢,他真的还在休息!您…您别往上闯啊!”

啊啊,太好了…又是喧哗的一天呢……

圣无安详的闭上眼睛,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将被子蒙在自己的脸上,阳光将被子晒得很舒服……

哗啦——

“起床了!你不是神父吗?怎么现在还在睡?”胡桃把脸凑近圣无,盯着他的眼睫毛。

“哈哈……因为昨天晚上有位小姐让我陪她擦了一个时辰的石狮子……”圣无虚弱的睁开眼和她对视,胡桃咧嘴一笑扯了扯圣无的脸

“大咪和二咪很可爱吧,别人想让本堂主引荐我都拒绝了呢!”

“您很骄傲啊……”圣无揉着酸痛的腰从床上坐起,“所以胡堂主,今天是来祷告,洗礼,还是入教?”朦胧的眼神中流露着期待的光。

“呵呵……都不是。”

“好,再见”

“哎哎哎,怎么又躺下了!给本堂主起来!起来啊,清醒一点啊!”

被迫坐了起来,弯着腰用手捂着脸痛不欲生。

“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今天本堂主来是通知你一件好事的~”胡桃叉着腰仰着头站在圣无身前。

难道——

圣无的内心似乎重新跳动了起来。

“嘿嘿,从今天起,你就是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我的第一位客卿了!这是本堂主亲自给你刻的令牌,感动吗?”

好吧,原来是错觉——

圣无摇了摇头站起身,接过了令牌

令牌有点简陋,手艺有些粗糙,许多地方有些不平,但中间那用金色墨汁所写的“客卿”两字能看出来写的格外认真。

“你,你别以为这个不重要啊,当我的客卿可好了,管饭,管报销的!工资……一个月八千莫拉怎么样!(实在看不懂原神摩拉汇率按现实来统计)”胡桃看着圣无拿着令牌翻过来翻过去的似乎不满意连忙补充福利待遇试图挽留一个刚刚被她伤过的男人的心。

圣无眯着眼看了一会胡桃,又颠了颠手中的令牌,有些好笑。

胡桃看着圣无的动作,完美的误会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钱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圣无手心。

“呜……我,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了…等过几天往生堂赚钱之后再给你一些……行吗?”

“?”

圣无眼角抽了一下,明白这个傻丫头以为自己问她要钱,无奈的叹了口气,将钱袋子放回她手里,“留着自己买糖吃吧。”随后颠了一下令牌“我不是有这个了吗?”

胡桃的脸在看到圣无温和的笑时瞬间变得开心起来,随后像是怕他反悔一样抓住钱袋子向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那,那你明天准时八点,不,九点来上班啊!我先回去了!”说罢,留下平静的圣无和表情逐渐崩坏的林夭在原地,跑出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