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驮兽,人,马匹以及车轮,不同的东西在沙漠上缓缓驶过。
圣无睁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嗯,确定了,是在须弥的沙漠。
寂烬海可不是这样,漫天黄沙飞舞。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和预想的有些偏差,但好歹也是重新来过了。
圣无用被捂住的嘴狠狠叹了口气。
偷偷看向怀中,那静静躺着的圣典,圣无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刚刚“死亡”的时候。
那时候圣无还真以为自己死定了……
——
那时候,自己刚刚被捏断了脖子。
清晰的痛感只在一瞬间重击了大脑,但在下一刻,一切的事物都在瞬间变得轻柔。
这是圣无时隔六年之后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抚摸。
比六年前,深渊力量侵蚀而险些死亡,这次的格外温柔,也格外让人放松。
这次的死亡与以往一样,眼前一黑后便来到了一个神奇的空间。
那里,圣典总是在那静静的漂浮着。
就好像死亡的尽头总是他的所在之处一样。
“熟悉的展开,虽然我们在现实几乎从不分离,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圣无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又见面了,朋友。”
“……”
“所以,这次你又要用什么方式救活我?”来到这个空间的圣无彻底放松下来,这是来自灵魂的一种舒适感。
外界的一切喧哗与纷乱都无法靠近这里,属于圣无自己的心灵的净土。
圣无就像在和老朋友叙旧一样,懒散的坐在圣典的前方。
可这次,圣典并没有回应他。
祂只是在那里静静的飘着,圣无能感受到。
祂没有回应自己。
圣无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注视着圣典散发的白色光芒,目光深邃。
“在我一百多年的生命中,我曾有过多次濒临死亡的时刻。”
“但,真正让我有死的感觉的,只有六年前,与今天。”
“所谓有得必有失,六年前的死亡让我得到了这个世界异端的真相,那么今天的死亡……”
“我会失去你,对吗?”
逐渐黯淡的光芒在代替言语回答了他。
圣典没有消失,祂收敛了自己全部的光芒,宛如日暮西山的老者走到了圣无的身前。
圣无抬手接过祂。
展开的书页上,出现了这一百多年来的第一行字。
【寻找,陪伴,见证,拯救,奉献。】
随即,祂便彻底化为一本普通的书本,静静的躺在圣无的手掌。
然后,便是圣无的意识逐渐被拉回,他的肌肉逐渐连接自己的大脑。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出现在了沙漠中一辆行驶的马车上。
当然,是被当做货物的存在。
…………
“这次运气不错,多亏半路捡到的这个家伙正好凑够人数,要不然长老又要发火喽。”
“呵呵,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道长老为什么要这么相信那群北方人。”
“长老的事情不是咱们该考虑的,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把这些人安全的送回部落。”
一个魁梧的镀金旅团成员冲其他闲聊的成员吼了一声,众人讪讪的闭上了嘴。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部落九位长老中其中一位身边的红人呢,哦,红人可能不够贴切,应该叫【干儿子】才对。
当然了,这些话众人只敢在心里说一下,当下可不是争执的时候。
傍晚——
“一个一个的都出来蹲好了,别想耍什么花招!”镀金旅团成员把所有抓住的人一个一个从不同的马车上赶下去,直到这个时候,圣无才知道原来人还挺多。
“喂!你打算再躺在这里多久?你这个懒惰的鬣狗!”被绑住双手双脚的圣无被一把甩到沙地上。
多亏嘴被堵着,要不然一定吃一嘴沙子。
“哼!”那人不屑的看着跌在沙地上的圣无,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从小生活在沙漠中的他们,即使信仰的不是以力量为尊的赤王,但他们对于这些细皮嫩肉“文化人”他们也是打心眼的瞧不上。
“你们,都听好了!”面部上有道疤痕的魔岩役使来到一众被绑来的人面前,甩了甩手中的刀子,“你们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我们仁慈,而是你们还有用。”
“也不瞒你们,是一个至冬的大人物要的你们,你们老老实实的,说不定还能活下去,但要是谁有逃跑的心思……”
说着,他一刀砍在一旁的沙石上,飞溅到距离较近的女性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圣无纳闷的看向身旁。
“不是哥们,崩的是那姐们,你叫啥啊?”
学者打扮的少年使劲向圣无身后扭动,试图藏起来。
“我…我害怕啊!你不害怕啊?”
“这有啥好怕的,又不是砍的你。”
“你……我没法和你说!”
少年蜷缩在众人身后,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完蛋……完蛋了……果然,我就不该因为几卷老报告来找什么所谓的【永恒绿洲】!”
“完了,全完了……我的人生,我的一切……我好不容易考进了教令院,却要死在这么个鬼地方……”
悲伤的气息迅速传遍了人群。
这也是镀金旅团众人希望看到的场景,恐惧与悲伤能更好的让人失去反抗的能力。
但是……
“蒜鸟蒜鸟,不要再叫了。”圣无斜着眼看了看他,“看在大家现在关在一起的份上,我会护住你的命的。”
少年泪眼摩挲,脸上沾满了沙尘,愣愣的看着圣无,这一幕让镀金旅团众人发出讥讽的笑。
一人上前,用刀抵住圣无的脖子。
“小子,你刚刚说什么?护住他的命?”男人的长刀贴上圣无的皮肤,刀刃微微陷入皮肉“那你现在该怎么办呢?”
圣无抬眸看他一眼,沉着开口:“或许是我表述的不太清晰。”圣无抬起头,一字一顿重新说道:“我护住他们的命,也就是说,他们的命都在我的手里,同样的,你们也是。”
“你们的命只在我手里。”
“……”
狂,太狂了!
妈的,这家伙明明只是一个被半路捡来的,差点死在沙漠里的瘦猴子,凭什么还敢这么狂!
握刀的男人额头青筋暴起,手中的长刀轻轻颤抖。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对你好。”
“你他妈……”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远处那个一开始怒斥旅团众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维克萨把刀放下。”
“阿萨里格……呵呵,这个时候记起你的职责了?”维克萨咬着牙,愤怒的看着阿萨里格,那个魁梧的战士,“我真是忘了,应该让你来看管这群从沙漠外来的崽种,这样到时候向长老邀功的时候你也能更加有底气些。”
“那样你就不用每次被芭别尔那个女人压在身下了不是?”
阿萨里格沉默的走上前去,黑色的纱巾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翻涌着怎样的情绪。
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的心情可能不是那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