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棠已走向重新组装的福船。甲板上，绣娘们正将缴获的磁髓珠纺进帆布，新绘的防爆阵图里，隐约可见母亲擅长的百鸟朝凤纹。

\"管他圣堂魔窟，\"她弹响三枚水雷引信，\"能装进《璇玑图》的，便是好棺材。\"

东北方突然传来龙吟般的汽笛声。十二艘悬挂奇怪旗帜的战舰刺破晨雾，船首像皆是半机械的怒目金刚。

沈惜棠腕间的金针突然指向领舰甲板——那里有个戴单眼琉璃镜的佛郎机人，正把玩着与假曹敏中颈后同款的璇玑锁。

泉州港的晨雾裹着咸腥气，沈惜棠的银针在绣绷上勾出最后一笔缠枝莲。冰蚕丝浸过特制的磁石水，在日光下泛着幽幽铁色。

坊主林嬷嬷掀帘进来时，她正用磁勺舀起半匙硫磺晶粉，细细洒在刚完成的《百舸图》暗纹处。

\"暹罗商船今晨靠岸，\"林嬷嬷将药碗搁在绣架旁，\"船头挂着工部的青蚨旗。\"

碗底暗格弹出一枚青铜齿轮，齿纹间嵌着的赤铁矿砂，与三日前税监司查扣的走私货如出一辙。

沈惜棠的银针在齿轮轴心轻叩，震落的铁砂吸附在磁勺上，拼出残缺的\"丙七\"字样。

这是工部军械司的货箱编号，上月截获的走私案卷中，这个编号对应着二十具改良式水闸涡轮。

\"劳烦嬷嬷将这幅《百舸图》送去商行验货。\"她将绣品卷进紫竹筒，筒底暗藏的磁石机关咔嗒锁死。

林嬷嬷接过竹筒时，腕间的鎏金镯子突然吸附在筒身——这是沈惜棠特制的验伪装置，唯有镶嵌工部特供磁石的镯子方能触发。

申时三刻，码头突然传来骚动。沈惜棠倚在绣坊二楼，望见税监司官兵包围了暹罗商船。

她特制的磁石绣品正在甲板上铺展，遇风吸附起船板缝隙间的铁屑，显影出工部私铸火炮的构造图。

林嬷嬷在混乱中跌下舷梯，怀中的齿轮暗格滚落，被浪头卷向深水区。

\"姑娘要的证物。\"

萧景明湿透的玄衣还在滴水，掌心的齿轮泛着新鲜海腥气。

他腰间新添的暹罗弯刀，刀鞘上錾刻的浪花纹路与走私火炮的散热槽如出一辙。

沈惜棠用磁粉显影术扫过齿轮，铁砂在琉璃板上拼出完整的涡轮编号——正是清风闸爆炸案失踪的那批劣质件。

\"工部在泉州港的暗仓，藏在番商捐建的妈祖庙地宫。\"萧景明展开浸透的航海图，磁石粉标注的红点连成北斗阵型。

\"庙祝每日寅时三刻开侧门，运进二十坛贴着'香灰'封条的货箱。\"

沈惜棠的银针突然刺入图中妈祖像的莲花座：\"真货在地宫夹层。\"针尖挑起的桑皮纸碎屑，在磁石板上吸附成工部特供的防潮纸纹样。

\"三年前沧州粮仓失窃的十万斤防潮纸，最后出现在暹罗军械库。\"

子时的更鼓碾过琉璃瓦，沈惜棠扮作献祭的绣娘潜入地宫。

神像背后的机括锁着三重璇玑机关，她取下母亲遗留的缠枝莲银簪，簪头的磁石薄片恰好嵌入第三道锁芯。

当暗门轰然开启时，潮湿的硝石气息扑面而来——整座地宫堆满贴着\"香灰\"标签的火药桶，桶底烙着工部军械司的蟠龙火印。

\"沈姑娘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