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旨上清楚写着:嘉泰三年,朝廷密令转运玄铁砂至高丽,换取高丽水师协助剿灭海上义军。
而所谓\"义军\",实则是当年反对岁币政策的北伐旧部——萧珩的父亲萧远山,正是被这支\"高丽援军\"围杀于黄海。
\"所以萧大人父亲战死……本就是朝廷安排的?\"林七的刀哐当掉在地上。
昏迷中的萧珩突然剧烈抽搐,腰间玄铁剑鞘嗡嗡震颤。老许掰开他紧握的拳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半枚玉珏——与沈惜棠那枚磁玉匙竟能严丝合缝地拼成完整螭纹。
\"萧家祖传的调兵玉符……\"周师爷声音发颤,\"当年萧将军就是持此符出征……\"
沈惜棠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磁玉碎屑。她挣扎着指向铜匣暗格,老许从中摸出个锡瓶。
瓶内油纸包裹的竟是军器监绝密的《火龙经》残页,页眉批注赫然是沈惜棠父亲的笔迹:\"玄铁砂爆法,须以磁玉为媒,骨血为祭。\"
原本平静的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悠远的号角声,仿佛是来自幽冥地府的召唤。这声音在空旷的江面上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十余艘巨大的高丽战船如幽灵般从江雾中缓缓驶出。这些战船高大而威猛,船帆上绣着高丽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船头立着一个黑袍人,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给人一种神秘而恐怖的感觉。
黑袍人慢慢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苍白而冷酷的面容。当沈惜棠看清他的面容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竟然是本该被流放到琼州的赵汝淳!
赵汝淳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紧紧地盯着沈惜棠,说道:“沈姑娘,你可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何要私藏那本《火龙经》?”
沈惜棠心中一紧,她的父亲沈怀义因为私藏《火龙经》而被朝廷问罪,最终含冤而死。如今赵汝淳突然提起此事,显然是别有用心。
沈惜棠的手悄悄地伸进了袖子里,那里藏着她的银针。她决定不能让赵汝淳继续说下去,于是她猛地一甩袖子,数根银针如闪电般激射而出,直刺赵汝淳的咽喉!
然而,就在银针快要击中赵汝淳的时候,却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了一般,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沈惜棠定睛一看,只见赵汝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鎏金令牌,令牌上刻着“枢密使韩”四个大字,在火光的映照下,这四个字显得狰狞如血。
\"因为沈明山发现了最可笑的事——\"他挥手下令战船推进,\"你们拼死守护的朝廷,早在二十年前就把火药配方卖给了高丽!\"
第一支火箭射来时,萧珩突然睁眼。他染血的手握住沈惜棠的腕骨,两人交叠的掌心里,完整的螭纹玉珏迸出刺目青光。
江底突然传来一阵闷雷般的震动,仿佛整个江面都在颤抖。紧接着,数百根粗壮的玄铁链破水而出,如同一条条巨大的蟒蛇,迅速地缠住了高丽的战船。
这是萧远山临终前布下的“锁江阵”,三十年来一直沉睡在江底,如今终于被亲子的血气唤醒!
“父亲……”萧珩艰难地站起身来,口中咳出一口血沫。他望着脚下那由铁链组成的浮桥,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您看见了吗?”萧珩喃喃自语道,“您的儿子没有让您失望……”
然而,就在这时,沈惜棠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猛地扑向了那只铜匣。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磁玉匙狠狠地按在了密旨玉玺处。
刹那间,御印朱砂与磁玉相遇,竟然燃起了幽蓝的火苗。火舌迅速舔舐过密旨上的字迹,原本的内容逐渐被另一份密令所取代——
“凡知海东事者,无论忠逆,诛九族。”
火光冲天而起,将整个江面都染成了一片猩红。沈惜棠的身体也在这熊熊烈火中逐渐倒下,最终仰面倒在了萧珩的怀里。
她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朝阳刺破乌云,洒下万道金光。而江面上那些燃烧的战船,此刻看起来竟像极了父亲笔记里所画的火龙出水。